第八章 水很深，鱼很多

‘四德’

楚云打园内出来，四德正急忙忙的向正厅方向走。

‘你小子什么事这么急啊？我正有事要交给你去办呢。想逃懒啊！’看到四德转身朝自己走过来，楚云嬉笑着打趣道。

‘啊，许大哥，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碰巧路过小姑那而已’还没听清楚楚云的话，四德就一股脑的招了。

刷，楚云的脸上一下子染成了猪肝色，没有想到方才那种糗事竟然还被第三人知道了，不禁欲盖弥彰的道‘你小子在说些什么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咳咳，那个，彭大叔回来了没有？’

四德悻悻的想你这下也知道害怕了吧!欺负了人家闺女这会子想起来去赔罪了。‘舅老爷回来了，在大堂帮着干活呢’ 说着侧身随在楚云身后往大堂走去。

‘小刘，那边，那边，对，就要放那边，不然客人很容易碰到的。’

大老远就能听见彭存义那粗犷的声音，楚云心中有些奇异，这老头这么粗狂豪爽，怎么会生出了月儿那种温婉可人娴静如水的闺女呢。一定是遗传她母亲的。

‘彭大叔，彭大叔，您先歇会，我托您找得，能版印的地儿可有信了？’楚云进门来一把拉住还在东跑西颠帮忙的彭存义道。

‘嗨，你小子还真是会使唤我这把老骨头了，这版册印制大都是官府管制的，大的印制坊也都在那大的城市，我这半天跑遍了大半个巨鹿城，四处打听也不曾找到。这巨鹿虽不算小，可也是没有找到那种地方啊。我听人家说冀州城倒是有一家。’

楚云心中不禁一阵失望，也埋怨自己想的简单了，在这个印刷本就没有繁盛起来的年代，即使是有印染作坊的存在，也都是在官方控制下的大型作坊。没有哪个朝廷不懂的文化影响的重要性，朝廷怎么可能任由平民百姓随意印制图册文章。

‘不过，城里倒是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能印染’彭存义犹豫着说道。

‘哦？这不还是有吗！大不了咱多花几个钱也就是了。在哪在哪？’彭老汉不知道这挂广告宣传的重要性，自然也就不解楚云听了他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我也是在茶馆打听时听旁人说的，是否属实也还不敢肯定的，也就是个大概’看了楚云那般模样，彭存义言语间却是更加犹豫了。

‘哎呀我说彭大叔，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且说与我听，若是可行咱们就去求人家帮忙印一下，若是不可行咱也好再想办法啊。若是这些印出来了，我敢保证店里赚的盆满钵满’

说着，楚云还不忘炫了炫自己自己手里那一叠画纸。亏得彭老汉没有注意看那画上如花似玉的妙人儿，不然还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要赚钱的想法最后还是战胜了纠结的心理，彭存义皱皱眉道‘我听得他们说，天师道时常会给信众散发一些玄黄印册。那种东西官府的染印坊定是不会给印制的，或许天师道就有这染印具。’

彭存义不是天师道的信徒，常年经商的他对于天师道的这些‘玄机’打心底里还是有些反感的，但那也仅仅是心底里，巨鹿郡没有人不清楚天师道在这的影响力，谁也不敢跟他们唱反调啊，而这般势力，自然也不会是好相与的，虽然他多少听说许凡和天师道有些关系，但还是担心许凡就这样莽莽撞撞的去找人家不但没用，还会惹来麻烦。

果然，听到是天师道，许凡也是愣了一愣，陷入了沉思状。

张角，这个即将揭开三国乱世帷幕的风云人物，也是楚云所结识的第一个三国枭雄，说到底，他还是不愿和这个危险人物搭上关系的，虽然他毫不客气的收了人家的钱当创业资金了。即便知道自己在巨鹿城里弄出什么动静是一定躲不过张角的眼睛的，可他仍想着自己这个小人物不会被他这样志在天下的枭雄过多的注意。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张角的密切关注之中。

看到楚云犹豫着没有动静，一直担着心的彭存义也是松了口气，两天的相处他也觉得这个许凡还是个不错的小子，处事沉着，心思细密有脑子，倒是个能干事的人。他也不想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冲动之下惹上麻烦。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闺女的心也已经被人家拐带跑了。

‘四德，多备些钱，我去一趟天师道场’

许凡吩咐一声，人已经先一步出了门。四德应了一声，才想跟着出去，却不想才反应过来的彭存义赶忙拉住了他急急道‘四德，你跟许凡去，切要看住了他不能因为人家不帮忙就结下什么梁子，千万。

四德只是匆匆应了一声，赶忙追着楚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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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道场、内院。

张角已经换了便服，正平静的躺在偏厅的的长椅上，静静的闭着眼，像是连呼吸都没有。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在这时候凑近了看一下，定然会被眼前人的那模样惊呆。面容毫无血色，双唇龟裂的可怕，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任天师道百十万信徒，谁有能想得到人前那意气风发，仙风道骨的大贤良师走下神坛之后，会变成这样一副尊容。

‘看来你五斗教的医术也是无能为力啊’正躺在长椅上挺尸状的张角忽然开口道。声音沙哑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那双依旧犀利的眼神，正灼灼的看着偏厅左角的小窗边，一个女子正站在那用药锤细细的研磨着什么。女子在阳光下只能看得清那修长的背影，乌黑的长发垂顺的披在身后看不得是什么发式，一边似乎隐约可见一片晶莹粉润的耳垂露出来，引人遐想临窗女子该是如何倾城的容颜。

良久，才听那女子冷冷的一声道‘这是天谴报应，任你耗尽天下灵药，也只是徒劳而已。’

‘呵呵’ 像是早已料到女子会是这样的回答，张角也不恼怒，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道：“可我却是见了一人，明明数日之前已是命数将尽，可是几天后再见面，却是命格极硬，阳气泛在眉心印堂，若非是有人能够逆天改命？’张角也是略带试探的问道。

听他说了自己所见的情形，女子依旧是冷冷的不做回答。但是张角感觉的到，女子捣药的手紧握着药锤，本来极有节奏的声音也是乱了次序，时重时轻。

的确。同为修术之人，女子虽然极其不屑张角的人品，但是却对他的术式不敢小觑，否则她也不至被困于此。因此听他此时说见有人可以逆天改命，心中也是十分震撼

‘怎么，想到了什么？’张角轻声笑道‘五斗米教与我天师道本是一脉相承，我天师道注重丹药，符咒和秘书的修为，而你们五斗米教注重的是自修与体修，而且你们五斗米教的医术也是堪夺造化。这也是我请你这位五斗米教圣女至此的原因。

女子闻言，却是猛的转过身来，眼神中泛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凌厉杀气，真称得上是倾城的容颜冷若寒霜。张角虽然说的好听，但是随着自己在张角身边日久，也是逐渐看轻了张角的意图。他施术将自己制住，除了希望能借助自己精通的五斗米教超凡的医术治疗他自己身上的病症，更大的阴谋实则是要拿自己这个五斗米教的圣女，也是现在五斗米教教主张修唯一爱女的性命，要挟自己的父亲在他起兵中原谋夺天下的时候，同时在巴蜀起事，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你不必如此看我，你知道这没什么用。’张角看着女子满是杀气的眼神，神色依旧淡然的道，只是他淡然的那副样子，怎么都让人来的害怕。

女子也知道自己此时完全不可能逃脱出这座防卫外松内紧的道场。收敛了凌厉的杀气，轻轻将药锤放下，看也不看张角一眼就向外走去。

‘他或许马上就要来了，你有兴趣可以观一观此人。’张角在后面不紧不慢的道。

‘砰’

门应声被重重的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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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你等等我啊’

四德急匆匆的从后面追着喊，楚云这才渐渐慢下来脚步，也是觉得奇怪，方才一打定主意要去找张角，心中就忽然涌起一股热血，心潮澎湃的像是革命义士要英勇无畏从容就义一样，不禁模棱一笑，对着追上来的四德道‘不急，不急’

‘你还说不急，刚才就你跑得快’四德不禁暗暗白了楚云一眼，赶忙倒了两口气道；‘大哥，舅老爷可是让俺给你说，无论人家帮不帮忙，咱可都不能不能不敬，不然是会惹大祸的’常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四德也深知这天师道的巨大影响力，在巨鹿他们的能量绝对甚于官方。

‘呵呵，这个我清楚，我既然去了，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帮忙’楚云眼里闪烁着异彩，心里却同样没有什么谱。甚至连能不能再次进门都还是未知。

‘走吧’

‘咱们就这样直接进去？’四德看了眼道场门，十分忐忑的问道。

‘当然，你跟我来吧，他们还能赶人不成’楚云自信的笑道

‘虽然上一次面对张角的招揽自己态度暧昧，也不至于被拒之门外吧’楚云悻悻的想着，率先模样坦然的朝道场走去。

四德就这样坠在楚云身后一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上，像是万一有事他可以先撒腿就跑。但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当楚云这样突兀的朝门里走去时，门边那两个缁衣大汉不仅没有阻拦询问，眼贼的四德还看到两人似乎还轻轻的垂了垂首以示恭敬。

‘四德，走了’进到门里的楚云发现四德还站在台阶下发呆，以为他还是害怕，不由得有些好笑的招喊道。

‘许公子’

刚欲往里走的楚云忽然被一个粗犷的声音喊住，打眼一瞧角门处，一个身形彪悍面色却十分陌生的男子正向自己走来。

‘这位壮士，可是叫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楚云只好试探着问道。

‘正是。相比你就是许凡公子吧？仙师现在有要事不能与公子见面，因此仙师嘱我再次等候公子，公子要用的东西在后院，公子请跟我来。

四德看到这样彪悍的猛士如此恭敬待楚云，言辞之中像是许凡和大贤良师的关系很是不错，心中对楚云悠然而生出一种崇敬的感觉，怪不得能勾搭上小姑那样的‘仙女’呢，人家真不是一般人。

而不是一般人的楚云，此时却是脊梁骨都在发冷。他当然不会相信张角的仙术能未仆先知的预知到自己回来，但是现在他让这个人在这等着自己，明显的就是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彭存义今天出去打听了些什么事，他都是一清二楚，而且来料定自己会来找他。

想到这，楚云觉得自己背后时刻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白天黑夜无时无刻不在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

‘大哥，大哥你怎么啦？’看着楚云在那没了动静，四德不禁小声的道。

‘啊，没事。’看着前头那人也转身看着自己，匆忙搭话道：“劳驾了。还不知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某叫周仓。

‘周仓？’楚云忽然脱口叫道。他印象中的周仓不是关羽马前那个一直扛着刀默默无闻的小弟吗？怎么现在跑到张角手下来了，而且看摸样打扮还有着些地位。

‘许公子认得某？’

‘啊，是，是，许凡久仰周壮士的大名’

‘哪里，哪里，许公子请随我来’周仓倒也不是善谈的人，稍微答应几句，就引着楚云朝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