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玖到这种情况下怎么会看不出来沙洛尔就是幕后主使,怕这时玲珑公主那边已经出事了。不过眼下不是打斗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瓦拉塔尼亚城的危机。
涂山玖不由一边应对着冲自己而来的招式一边大声道:“沙洛尔,我们手上有一个关乎瓦拉塔尼亚城存亡的秘密。你先让他们停下,我们再细说。”
沙洛尔被打断遐想,心生怨念,嗤笑道:“秘密?刚入城不到两日的人能知道什么关于瓦拉塔尼亚城的秘密?”
涂山玖见沙洛尔不信,只得先放出一点信息“沙洛尔,你不会不知道黑水城吧?”
“黑水城?”沙洛尔双眼一眯,凶光四射,道:“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会跟着帝姬来这个地方,原来你也知道那个预言啊。可惜了,黑水城的荣耀注定是我的,这下就更是留你们不得。”说着,轻蔑的瞥了涂山玖一眼,朝着玲珑公主所在的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灌木丛中出现一道强光,沙洛尔的眼一亮,难道,宝藏已经打开了?这样想着,步子不由得加快起来,整个人的警惕性也放松了下来,宝藏啊,马上就属于我了。桀桀桀桀。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小巧的飞刀挟破空之声朝着沙洛尔飞来,刀身上泛着幽蓝色的冷光,竟是涂了剧毒。
而当沙洛尔反应过来时,飞刀已经刺啦一声划开他的衣服,刺入了他的后背。一口黑血从沙洛尔口中喷出,是谁?
沙洛尔转过身,瞪大眼睛,面目狰狞,想要找出那个暗中伏击的人。
来人已是狼狈之极,头发散乱,身上还有不少血痕,怕是受了不轻的伤。脸上往日散漫不羁的笑容已经收起,冷起脸来,比往日多出的气势使整个人看上去跟脱胎换骨一样。
来人正是众人眼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城主——瓦拉塔·浩特。
看着沙洛尔眼中的不甘,瓦拉塔·浩特朗声大笑:“没想到吧?我‘忠心耿耿’的管家大人你也有今天啊?在你杀害我父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呢?中原人有句话: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终于报应到你头上了!不枉我十年来苦心谋划。”
“复仇者?”
原来一直被自己当做傀儡的瓦拉塔·浩特才是真正的复仇者,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着放声大笑的瓦拉塔·浩特,沙洛尔一口气没喘上来,带着满眼的不甘死了。
感觉到主人死亡的黑衣人竟停止了攻击,只是立在那里,双目呆滞,这群人竟是传说中的傀儡人。
傀儡人的炼制手法,极其血腥,早在数百年前就失传了,没想到今日会在沙洛尔身边看到。瓦拉塔·浩特不由连连称奇。
见危机解除,涂山玖不由松了一口气,朝着玲珑公主的方向飞奔而去,千万,千万,别出事。
等涂山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玲珑公主穿着盛装,胸口处妖艳的红梅缓缓绽放,衬着雪白的衣衫更显得红艳,双目紧闭,万点星光都被藏在眼底。
而玲珑公主身旁,断了左臂的薛痕,颤巍巍的伸出带着粗茧的右手,笨拙地帮玲珑公主理了理散乱的鬓发,眼中满满的怜惜好像都要溢了出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是个混蛋,当年护不了娘和妹妹,现在也护不了你。”
“我想好了,要是再见到你,就向你求亲,咱们不管大楚跟西秦,不管这里面的沟沟道道,反正沈贵妃不是派人刺杀你吗,咱将计就计,就假装你已经死了,一起浪迹天涯。去江南看小桥流水,去雪域看漫天冰雪,只要你愿意,咱去哪都行。你要是不想走了,咱们就停下来,买一间宅子,种两口薄田,最好再添上两个娃娃,一家人在一起一辈子。”
“跟了我,你就不能当那个高高在上的西秦国王后和城主夫人了,作为赔偿,我把自己赔给你好不好?从今天起,我薛痕,就是你的,任打任骂,任劳任怨,永不变心,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死无丧生之地,怎么样?嘿嘿,我知道你心善,肯定不舍得打我,骂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薛痕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掉,簌簌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说着,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布包,用一只手艰难的拆开布包,里面有一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子,笨手笨脚的将手里的镯子套到玲珑公主的左手手腕上。
“我娘说,这个镯子是给我媳妇儿的,我现在给你带上,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将来要入我薛家的祖坟。”
玲珑公主眼角有一滴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钻入鬓间,不见了踪影。强撑着睁开眼,扯了扯嘴角勉强勾出一个笑,声音沙哑的说道:
“我娘去世前,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见到我成婚。下去后,我会跟她说,她女儿,咳咳,比,比她幸……”话没说完,就咳出一口血来,手腕垂了下去,再无呼吸声。
“啊————”薛痕双目通红,发出嘶鸣声,像极了痛失伴侣的孤狼对月孤鸣。夕阳如血,染红了天际。
涂山玖看到这一幕,鼻子直发酸。瓦拉塔·浩特看到这一幕,不由自嘲的笑笑,机关算尽太聪明,任自己怎么算,算尽了人心却难算她的心,这一次,是他输了。
没了如花美人,他还有瓦拉塔尼亚城,只有瓦拉塔尼亚城了。以后,他会努力成为像父亲所期待的那样的一个好城主的。
转身,欲离开,他怕自己再带着这里会忍不住。
突然双瞳紧缩,迎面而来的是风沙,漫天的风沙铺天盖地而来,没有一丝征兆。
涂山玖也发现了异样,预言中的天灾出现了,而玲珑公主已香消玉损。薛痕呆呆的跪在玲珑公主身旁,一动不动。
涂山玖走上前,欲从玲珑公主身边拉起他,却被薛痕眼中的冰冷杀意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风沙已经逼近,涂山玖无奈只能硬拖着薛痕和玲珑公主跳入湖中躲避。
玲珑公主的血晕在湖中,手腕上的铃铛发出刺目的光亮来。再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已经换了个个。
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以死人枯骨识尔。
而在他身旁,玲珑公主头戴尖顶毡帽,毡帽的尖顶两旁,插着色彩斑斓的翎羽,帽边饰红色彩绒。似合微张的眸子,楚楚动人的睫毛,依然挂着酒消浓睡后的疏懒。仿佛她并没有逝去,而是沉睡在一场甜美的梦境里。以一种保卫者姿态紧紧地抱着她的,则是薛痕,脸上甚至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而立在一边一身红衣似血的龙青岩满眼落寞的看着他们,叹道:“如果当初,她遇见的是你,多好。”
当年,平安铃也引来了一个少年,可最后,为了沙洛尔许下的荣华富贵,他竟背叛了玲珑公主,趁玲珑公主不注意时将刀子捅进了玲珑公主的心中。
而龙青岩醒来时发现玲珑公主身死,弄清来龙去脉后,便在沙漠中布下一个幻阵,任何一个走入幻阵的人,都会如同亲身经历一般,重回到当年的那场事情中,而在那件事中,任何一个选择背叛玲珑公主的人,都会被幻阵困在其中慢慢的被杀死。
而涂山玖则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活着从幻境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