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张杨的前面总算是没有多少人了,城门守卫的身影也终于进入张杨的眼帘中。
百无聊赖的张杨望着城门的方向,目光却是显得很是散漫随意。此刻张杨正绞尽脑汁地回忆黄巾之乱的细节,所以他的目光根本就没有什么焦点。
“嗯?”没过多久,张杨忽然轻轻嗯了一声,方才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城门守卫的动作,这会儿反应过来,总觉得那个守卫的动作有那么几丝怪异,他的目光不由得重新看向守卫。
城门下此时有五个守卫,他们都在负责盘查过往行人,这么多的守卫,按理说速度慢不了,为何偏偏就是慢下来了。这样张杨心中越发好奇。
此时,五人中的什长不耐烦地对身边一个粗布衣衫的老人摆摆手,示意他过去。然后他伸手拦下老者后面的男子:“慢着,检查。”
男子着一件青黑素衣,见伍长拦着自己,他眉毛微皱,不禁摸了摸自己那两撇甚是显眼的八字胡须,但还是依令停下。
伍长伸出手在他的胸前一般放物什的地方探了探,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失望。
“转过去。”伍长低喝一声,扯着八字胡的衣袖往后一推。八字胡的眉头又皱了皱眉,胡须也跟着抖了抖,终究还是忍住,配合着转过身去。
伍长又伸出手,在八字胡的后背及腰间探了探,脸上的失望神色更重。当他的手摸到八字胡右侧胯部的一个鼓起时,终于眼睛一亮。他一把拉过八字胡,扯开八字胡的外面的一层衣服,便发现其胯部缠着一根带子。
伍长灵活地在八字胡的带子里一抠,就抠出一把铜钱,大概有三十个左右。他从手中捡出五个铜板,往空中一抛,然后伸手接住。听着铜钱碰撞发出的声响,伍长的脸上闪过一抹得色:“哟,藏得还不错嘛,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此时八字胡往伍长的身边走了两步,脸上的愠怒相当明显,紧握的双拳已是青筋暴起。
伍长敛起笑意,将铜钱往怀中一揣,抓过一旁的长枪喝道:“干嘛,莫非要叛逆不成。信不信我将你抓入大牢,判你个反叛之罪。”
八字胡动作一顿,望着直指自己咽喉的长枪,八字胡须抖动了数下。伍长话里的威胁之意已经相当明显,过了片刻,八字胡叹息一声,退后几步。
望着退开的八字胡,伍长甚是得意地笑笑,挥挥手:“你可以进去了。”
就在八字胡走进城门,就要拐弯的时候,突然传来扑通一声,继而是一个小女孩的啼哭声。一名苍老的哀求声音响起:“官爷啊,那几个铜子是我和孙女儿过日子用的啊,求你还给我吧。”
此时,一名老妇人跪倒在一名矮个儿守卫面前,拉着守卫的衣襟一脸哀求,老妇人的旁边,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在哇哇大哭,望着几个守卫一脸的惊恐。
矮个儿守卫厌恶地甩开老妇人的手,退后几步,语气很是不耐:“你到底要不要进城,不进去的话就滚一边儿去,不要挡住其他人进城。”
老妇人嘴里仍然不断哀求,伸手又要去拉矮个儿守卫的衣襟。矮个儿守卫脸色一沉,抬起右脚就向老妇人的胸口踹去。
一声惨叫响起,矮个儿守卫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不断哀嚎。就在矮个儿那狠命的一脚踹出去,眼看就要踹中老妇人的刹那间,已经走开的八字胡男子又折了回来,一把抓住矮个儿守卫的右脚踝往上一提,将矮个儿守卫倒着拎了起来。
随后,八字胡男子左手握拳,对着矮个儿守卫的肚子就是几拳,嘴里还嚷道:“叫你欺负老人,叫你欺负孩子,叫你欺负我。”然后八字胡随手将矮个儿守卫往旁边一扔,然后对着伍长怒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伍长见八字胡动手了,脸色一变,握紧长枪指着八字胡怒喝道:“敢袭击官差,此人定然是乱贼,给我把他绑了。”
远处,被吸引注意力的吕布瞧见八字胡单手倒拎起矮个儿守卫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好力气,跟我有得一比。我要和他较量一下。”
眼见城门下冲突就要加剧,早就一脸铁青的张杨再也忍不住。“住手。”张杨大喝一声,一脸怒气地走出队伍,向城门走去。
张杨的一声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个就要动手擒拿八字胡的守卫亦是扭头望向张杨。待张杨走近城门时,伍长认出来人正是之前被自己撵回去排队的那几人,不禁讶然道:“是你。”
张杨没有回应伍长的话,踱步来到伍长几步外站定,脸上止不住的怒意:“光天化日之下,尔等以权谋私,盘剥民众,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胆量,敢如此做?”
伍长被张杨当众呵斥,暗生恼怒,冷笑一声说道:“我等奉丁刺史之令,在此盘查过往行人,以免乱贼入城作乱,你在此侮辱官差,莫非是要我们把你当做乱贼抓入大牢吗?”
想来是伍长已经做这一行做习惯了,摸熟了民众的软肋,随口便是拿抓入大牢威胁人。
八字胡男子胡须往上微微一翘,眉头皱起,然后他对张杨抱拳揖礼道:“这位壮士不要管此事,以免多生事端,为你惹来麻烦,这些事都交给我就好。”
伍长冷笑一声,盯着张杨讥笑道:“想要离开可没那么容易了,竟然敢侮辱官差,说什么也得让你去牢里走一遭,不然怕你不知道牢门是向哪边开的。”
张杨的神色已经完全一片冰冷,最初显露的怒气也被压制下去。他随意瞟了一眼伍长,那种森寒的冷意让伍长心中一突,那种比当前寒冷的天给人的冷还要更胜一筹的冷,让他直觉自己可能做了一件大错事。
“我说过要离开吗?我还真得去牢里走走,不然我怎知道你们会被关在哪间牢房里。”说着,张杨沉声命令道,“张辽,给我把他们都拿下。”
张辽听令,从张杨身后冲出直取伍长。伍长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扣张辽的手臂。张辽白脸上闪过一抹讥讽,在伍长就要碰到自己的时候,右手变爪,反扣住伍长的手一拉,一拧,直接将伍长的手臂拧到身后,疼得伍长一下子背对着张辽跪倒在地,脑门上疼得大汗淋漓。
其余三人将伍长被制住,举起长枪就刺向张辽。张辽大喝一声,松开擒住伍长的手,一脚将伍长踹了个嘴啃泥。然后接过张杨扔过来的大刀,反冲上去。就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三人武器掉地,各自捂着自己的右手一阵惨呼,鲜血从他们的指缝间冒出,吓得三人脸色苍白。
收拾了四个人,张辽回头瞥了吕布一眼,对吕布一反常态,见到打架不冲上来很是奇怪。没想吕布鄙夷地回了张辽一眼,粗着嗓门说道:“他们太弱了,没劲。”说着,他又瞟了一眼八字胡男子,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手指着八字胡男子说道,“倒是你,我想与你战个高下。”
张辽制敌的迅速动作,惊呆了一众围观的人。见到倒在地上哀嚎的几个守卫,众人均露出解气的神色。一旁的八字胡亦是被张辽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惊呆,怔在原地,不知做啥。
“你是谁,敢殴打官差,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伍长捂着生疼的右臂,对着张杨怒目相向。
张杨表情有片刻的愕然,然后哂笑道:“王法?这会儿你知道王法了,之前你们盘剥民众的时候,你口中的王法哪儿去了。”
伍长恨恨地瞪了张杨一眼,兀自梗着脖子怒道:“你一个小小平民,居然敢殴打官差,你定然就是乱贼,有本事你给我等着。”
张杨摇摇头,叹道:“错了,我是你的长官。”说到这里,张杨脸色一寒,“我乃并州丁刺史亲自任命的武猛校尉,你一个小小的伍长,见到上官不行礼不过,反倒辱骂上官。说,你该当何罪。”
八字胡男子听到张杨表明身份,脸色一变,望向张杨的眼神不复之前那般友好。在他看来,如今那些所谓的官兵,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想到此次自己入城的目的,八字胡心中一沉:莫非事情有变,我暴露了?这两人难道是合伙在演戏,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另一边,张杨刚表明身份,伍长脸色就是大变,他以手指着张杨,哆嗦道:“你,你是张杨。你怎么没死。”
张杨心中一沉,就伍长的这一句话就暴露出他是张霄的人,不然他怎会知道张霄的计划。恐怕张霄很是自信张杨回不了并州吧,这伍长应该也算是张霄的亲信,不然张霄那等算得上机密的计划,怎会被他知道。
以伍长明白自己身份后的诧异表情,张杨大致猜测出,张霄恐怕已经将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了。想到这里,张杨一惊,既然张霄认为自己死人,会不会已经在并州做出了对自己不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