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他俩嘴对嘴,恍惚中我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老爷子的嘴巴子滑到了那和尚嘴里,接着那和尚一个激灵醒过来,一看是老爷子,本想站起来,看样子腿还是发软,像个刚出生的牛犊子学走路似的,左绊右晃站了半天没站稳,这下醒是醒了过来,就是浑身哆嗦的厉害。
老爷子看了看我,拍着我肩膀来了句,“还是你小子胆儿大……”
我看他这语气好像不是赞赏,好像有点儿怀疑。不过他没顾得上多搭理我,回过头开始和那驴皮子纸人交谈去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半儿都快给扇麻了,再碰都没什么感觉,看那和尚又堆在地上,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这小子站起来,哆哆嗦嗦的问道,“刚刚那老爷子给我吃的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看清,可能是急救药。你是不是少长了个器官?……”。
“什么?”
“胆子……”
说完我自个儿呵呵笑起来了,话虽这么说,就刚刚那白脸人露出的东西,我自己也抵不住,那整个儿好像是完全给拼出来的人,连脸都像是刮了别人的皮给糊在了自己骨架子上。
和尚听我这么说,抖抖嗖嗖的站稳了,直接把手勒我脖子上,说道,“别比胆子,有本事看谁撒尿尿的远……”
这家伙还真能扯,胆子的问题他给我扯到生殖器官上去,就算你练过童子功,撒尿十丈高,也掩饰不了你那胆子缺半边儿的事实。
都是出来混的,就给他留了个面子,拍着胸脯说,“放心吧,我又不说出去,咱这嘴可比你那腚沟小多了。”刚说完又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点儿不对劲儿,本来是想骂他,结果往自己脑袋上扣了屎盆子。
正得瑟着,就听身后那老爷子和那驴皮子纸人说开了,那驴皮子纸人往边儿上一退,说了句,“刚才我要不是救你那俩徒弟,他们早死了。”
和尚一听这话莫名其妙的狠狠抓了一把我的大腿内侧。我一扶身后的棺材,大叫了一声,“你个秃驴,你抓老子!”
我不知道和尚最忌讳人家这么叫他,这一叫,没想到他竟然急了。上来脾气直接拎起我就给我甩了出去。
我从小不受欺负,你妈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一下子跟着也急了,“你妈的,你抓我也就算了,还他妈的想打架。”
我两眼一红,奔着石门就去拽那把插进去的大青刀。老爷子一看赶紧把我给半路拦下,“你两个想干啥?”
和尚一看老爷子旁边站的白脸人,又不做声了,气喘吁吁的蹲在那儿,说了句,“以后别这么叫我。”
那驴皮子纸人见我还在那儿费力的拔刀,飘飘悠悠的走了过来,站定在我面前,一甩那空荡荡的袖子,说道:“放手……”
我没搭理他,心想仗着你长得像鬼,老子就得听你的啊?
哪知这个家伙也莫名其妙的来了句,“看见我这只胳膊了么?”
我一看那不就是个空袖子么,哪儿来的胳膊,回了句,“没有。”
驴皮子纸人一瞪眼,“我说我这胳膊没了你看见了?”
我正在气头上,火气正噌噌的往上冒,“我眼又没瞎,胳膊断没断你自己不知道?”
那白脸人一听这话立即怒了,憋半天缓下来,回了句,“我这胳膊是被那缺了口子的青刀给剁下来的……”
我一听纳闷了,这刀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又想起刚刚自己直溜的扇自己嘴巴子的事儿,又有点儿胆颤,这人家也给了台阶儿下,我也不能给脸不要,这拔刀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这驴皮子纸人看我松了手,接着转过头对着老爷子来了句,“我欠你的,也算是还清了……”
老爷子一撇脑袋,“他俩不是我徒弟,又不给我养老,你救了也是白救。我不领你这个情。”
俗话说我虽未救伯仁,伯仁却因我而得救。这话用在这驴皮子纸人身上还挺恰当。
驴皮子纸人见老爷子这么说,一下子竟激动起来,往地上一坐,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他这一哭,老爷子虽然不为所动,那旁边的和尚倒是按捺不住了,抖抖索索的说,“兄弟你赶紧给扶起来。”
我俩眼一抹,“要扶你自己扶,亏老子刚刚护着你,你就是个白眼狼。”说完还不忘呸一口。
和尚对刚才的举动抱着莫大的歉疚,嘿嘿干笑着,“恁白生气,我刚才也是被吓蒙了,出去给你买酒陪不是……”
这一个大男人坐地下哭确实不叫个事儿,男人那眼泪连刀子都不给,岂能白哭,我寻思这到底是什么事儿,让这个看起来人鬼难辨的家伙泪眼儿吧唧的。
四个大老爷们儿,一个蹲地下哭,老爷子脸上也挂不住,就算是在这墓里,可还有我和光头两个人看着,这驴皮子纸人分明就是哭给老爷子看的,老爷子弄的没法,自个儿给人家扶了起来。
他俩这一说,我才明白。原来这个白脸人就是老爷子昨晚上一语带过的那个老搭档,十多年前抢了老爷子的女人,其中缘由曲折,老爷子赶紧给打住了,没让这驴皮子纸人继续说。
和尚害怕想早点儿出去,问老爷子出口在哪儿,老爷子说没找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个驴皮子纸人也是一愣。
老爷子满脸忧愁,说这次下来大意了,没料到这个墓从里面塌了半边儿,现在就剩下这几间屋子。出口被堵了,而且堵的都是些整齐的石头,看不出来具体是从哪儿塌下来的。
我来了句,“怎么可能塌,这墓不是在地震的时候都安然无恙么?”
老爷子一听说,“也是,那这墓真奇了怪了。”
和尚冒失的问了句,“老爷子你刚才去哪儿了?”
老头从地上捡起来个骷髅头,吹了一吹,冷不丁盯着和尚,“就在你旁边,你没看到?”
接着又说道,“找着你们想拿的东西了么?”
这老爷子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就来气,这墓里啥都没有,分明是把我两个骗下来帮他推那大石门的,这下还出不去了。老爷子看了看和尚和我两手空空,和尚的手指头还断了一根,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自个儿跑大石头棺材旮旯从一堆破骨头渣子里捣鼓出来一盏煤油灯儿,对着和尚来了句,“这个民国的煤油灯,拿出去好歹还能换几瓶酒,你先拿着。等我找着出口再说。”
说完又看了看我,接着说道,“你小子别眼馋,找着出口就能找着其他的墓了,东西都在那儿呢,我这大把年纪还能骗你不成?”
我寻思那可没准儿,我之前就是总认为别人比我还诚实呢,哪知道一个个说的比唱的好听,做的比说的好看,结果还是把我给耍了。我慎之又慎都没玩儿过人家。被人玩儿了还不知道怎么被玩儿的,弄的一头雾水四下两无,像个乞丐要饭似的赶上你们几个了。
旁边的驴皮子纸人听老爷子这么一说提醒了句,“确实,上次我来的时候这地儿确实东西还多着呢,我记得上次左边的那个墓室是个贯通的,我还在里面发现了几块女性尸骨。”
老爷子一下子机灵起来,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没做声儿,直接奔左边儿那墓室过去了,和尚赶紧拿下在石壁角悬着的火把,紧跟着老头子的屁股,我在他身后,那驴皮子纸人紧紧的贴着我,我就闻到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臭鸡蛋的味道。心想这么恶心的人怎么还能抢了老爷子的女人,这女的也真是瞎眼了,连鼻子也堵了吧……。
当下也没敢张嘴骂人家,捂着鼻子就进了左边儿这个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