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说是体力活,也就是搬石头,本来没有多少,两天就能搬完,结果三个怪胎闯的祸累积都有几个月了,这趋势还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往上涨。
甘宝看这情况若是持续下去,估计搬几年都算少的了,于是就跟百里云直解释说,不是他们仨太鲁莽,不懂战阵。这都半个月了,傻子也能学会些个,关键是那掌旗手,旗摆得不稳,老摇晃,这还不算,其余人还会做假动作!集体假动作,只为骗他三个人!
“你可有证据?”
甘宝沉默了,新兵一开始还站在他这一边,后来渐渐的就几乎看不见了,要让他们作证也是为难他们,这事也只好作罢。
他想作罢,百里云直却找上门来,“你不是说那掌旗手不稳吗?你去掌!不用再搬石,就拿那大旆练吧!每日举三个时辰!”
什么是大旆?两三丈高的木头桩子,上面挂着绳子,绳子吊着四方旗,旗尾有像燕尾一般的装饰纹条——旒,是大主帅用的。
这东西在交州恐怕也就是刺史能用,放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方便。重量自不必说,关键是二三丈的东西要让甘宝举着三个时辰不倒,恐怕就是为难了。
甘宝还是阴着脸扛了下来,不为什么惩罚,也非逆来顺受,只是觉得有益于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碧公主说过,掌旗手乃是军队的核心人物,有时候甚至比主将还要来得重要。
碧公主知道之后,就让佘穆去扔大石,阿蛮使大橹以便练就甘宝身边卫士。
由于甘宝要回府里学习到夜半,所以干脆也就住在了府内,第二日再早起去校场。
他疲惫的躺下,望着窗外的月亮,舒展了下筋骨,又是一天过去了。
前些天祭祖回来,碧公主有些不高兴,听说是因为婚事。几个月前,江东的张家、鲁家、顾家、陆家、朱家相继有派人提亲,士燮正在定夺,谁知碧公主有些不情愿,还不接受召回,气的不轻。
这时代,官越是大,越视女子如草芥,反而清贫百姓因为难得所以珍惜异常。那江东世家子,多为纨绔,抛弃妻女乃平常事,这或许是碧公主不愿嫁人的缘由,甘宝心想:“若我也去提亲呢?公主若是做了我娘子,就能保住这泼辣性格。”
再想想清丽丽的雅言、惹出火来的竹女、甚至双骑卫,都可能要嫁做人妇吧,甘宝挠挠头,有些懊恼,“我囊中物,岂容他人任意攫取?!”
不过他也明白,虽说如此,若他没有任何力量,懊恼也无甚大用,最后躲是无奈的看着。
“若是她们是自己选择也就罢了,偏偏是不以她们意愿为主,倘若如此,还不如让我得之!”他看看安静的兔八哥,默念道:“还是尽快收齐美人图,以后还是多带着它,以如今的臂力,应无大碍。”
当他要睡着时,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正待要问,夜色中纱衣银光陡现,一张妖媚的脸定定的望着他。
“洛!”甘宝失声叫道,是洛,她微笑着,是那个喜欢看书的洛!
“嘘。”洛食指搭唇,转身轻轻关上门,又返过来道:“洛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要太大声喔。”
甘宝靠近洛身边,惊奇的望着她,竟然忘记了拥抱。
洛双手环过他的腰,头靠向他的胸膛,倒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洛看着他奇特的眼睛轻轻道,“你有些彷徨。”
甘宝无奈一笑,双手搂过她的肩膀,紧紧的抱着,馨香满怀。
洛用脸蹭了蹭甘宝,道:“若是你想,那就去做。只有如此,你才能得到一个结果。”
她努力抬起脸,跟甘宝柔绒相触,又道:“洛既然来了,而你眼中有洛,你便只管照你所想的去做。”
夜色迷蒙,不如怀中人儿撩人。
甘宝吻了一吻洛,灿然一笑,横抱起洛往榻上走去。
手中银纱,怀中轻轻软软,甘宝恣意享受着这种感觉。
洛伸出纤纤素手,抚着他的脸颊,关心道:“我知道,即便你要去做,也顾虑有险阻重重,为那结果,你需忍得。”
看甘宝停下,洛又咬着唇轻轻,道:“洛今晚是贼,亦要忍着不发出声响,你要轻些。”
甘宝坏坏一笑,手掌往深处摩挲而去,轻声说:“洛如此开导我,哪能轻谢?我定然是要重谢!”
“唔!”洛不由仰起脖子,却死死咬住嘴唇……
-
接连多日的冲阵、训练,甘宝不发一语,甘而承受。
三丈大旆,他已经举得非常之稳,还能步行不摇,疾走不倒。
这样他还不满足,让佘穆用石头砸他,他来躲避;奈何佘穆投石实在厉害,只好又叫阿蛮拿来大橹,让他能挡下的奋力挡下。
大橹重有至少百斤,为大型盾械,多为两人抬,阿蛮蛮力,可一人胜任。
郡兵见之,多以为他们疯狂发癫,把惩罚也做了训练。
百里云直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感叹了这甘宝之坚持,他们即使是敌人,也值得敬重。
两个月之后,甘宝已经是一名出色的掌旗手,别人举丈高的将旗,他举的是三丈的大旆,犹若无物,为步兵掌旗。
佘穆能将人头大的石头扔出百步,短弓也不过如此。
阿蛮能一手掌大橹,另一手绑短刀,堪比精锐刀盾手。
百余新兵已经初具军胆,虽对敌可能慌乱,也不会畏战不前,新老参差,也算成果斐然。
士颂士干终于求得碧公主原谅,人归位,符扔在公主手中。
五月初,碧公主持符,邀三兵精锐集结。
百里云直领郡兵六百余,士颂士干各领部兵五百、守兵七百,共计千八百余人,集于校场。
粮草辎重半个月前就由刘巴率领,以甘宝带回的十数夷族与门客任侠为脊骨、征民役先行。
去往何方?苍梧北,荆交两州交界处。
自几个月前,九江十三豪帅乱,流民不断,增加了边境不少负担,士燮渴求平和,亟望解决。
碧公主一则为躲婚祸之事,二则为贡米之事扫清道路,三则为旧仇,呈书请求前往平贼,希望士燮与荆州牧刘表勾通,共同围剿之。
呈书一上往交州治所-番禺的快马,三兵便开拔北上,日行七十里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