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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君天下 第三章 慈父胤礽

热河城外,十里荒郊。

疾风吹动雨帘,抖起阵阵纱帐般的水雾,即便三五步远也看不真切!端坐在黄骠马上的太子胤礽无奈的收回视线,摸一把脸上的雨水,忍不住打个寒战,心却更乱!

随皇阿玛奉太后来塞外避暑,出京的时候,胤礽一直在车里哼着小曲。

出京好,尤其是陪着皇阿玛侍奉太后出京,不用去操心“太子蓝批”被皇阿玛吹毛求疵,有打小就宠着自己的太后在,随便讲几个笑话就是行孝,这借口顺便能应付一贯严厉的师傅王掞!

出京好,出京好,虽在父皇身边的,除了自己就是直郡王胤褆、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外加十五、十六两个小屁孩儿,除了“兄弟”,就是老大那不足虑的蠢货,没了众兄弟的虎视眈眈,自然少了随时随地的如履薄冰,爽!

即便是碍眼的石氏……石氏是皇阿玛钦封的太子妃,貌美如花恭孝淑娴,掌管后宫调理得当进退有体,哪哪都好,可她的好却反衬自己差,两口的日子过得如同以人为鉴,还叫什么夫妻?

胤礽不知道有首歌这么唱:我没那种命啊她没道理爱上我,但他确定,皇阿玛亲自挑选的太子妃,怎么看都是给他自己选的!尤其是太子妃每天流连后宫比毓庆宫的时间更长,除了如敬大宾就剩添堵!这回她没来,再也不让自己觉得脑袋上沉甸甸!

出京好,人好似跃出泥塘的脱缰马,又好似顺风的无篙船,不必殚精竭虑坐堂绞尽脑汁琢磨,不拜圣人不用读文章,白天骑马打猎,到了晚上,刚刚一乘小轿抬进来的唐佳氏浅吟低唱,一样的纵送一样的“太子神武”的彩,打包所有的快乐,胤礽头一回觉得“惬意”真的是个好词!

可惜,注定悲催的胤礽,习惯性的乐极生悲了,半月前,京城急报:世子弘皙溺亡!

若不是皇阿玛亲口告诉,胤礽能一个窝心脚把报信的踹死,可看着双目红肿瘫软御座的皇阿玛,胤礽呆呆的,泪如泉涌。

泪,三分真实,七分却是习惯性的表演。

真实的三分是为儿子薄命而悲,毕竟是夭亡,血脉中的父子天性使然。习惯性的那七分是为苦命的自己!

家天下,江山社稷所托是儿子,千秋万代要的还是儿子!

虽说胤礽有时候会发狠诅咒,咒那些兄弟们干嘛不死干净,有独无偶也省的劳心费神!但事实上,咄咄逼人如狼群的兄弟,本就是皇阿玛的丰功伟绩之一。精力充沛的他迄今也没断了充斥后宫,宗人府的玉牒每年都新添名字。而胤礽,尽管年轻几十岁,尽管是嫡亲父子,却真的没有继承这份“异禀”。妻妾纳了八九个,孩子里能序齿的却只有仨,刚过年还死了一个,现在,只有侧福晋李佳氏所生的世子弘皙、太子妃石氏所生的小格格。

虽少,但好在有弘皙!

册封为世子,勉强也能填充皇阿玛对江山永固的期许。即便对胤礽来讲,哪怕皇阿玛长寿不衰,大不了像如前明一样直接传位皇太孙,自己哪怕被追封为先皇,好歹也算念想。可他——有独无偶的变成自己,独苗还是太子妃嫡亲的小公主……小公主啊!

这时候,不能拿“将来还有机会”来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即便胤礽现在每晚上都跟唐佳氏哼尔嗨哟。宫里生孩子,要说容易也简单,毕竟可以遍地撒种,要说艰难,那就太难了……唐诗有云:白头宫女在,对坐说玄宗。不会天真的以为她们是痴迷皇家建筑的优美,而常驻到白头吧?

宫里不养闲人,更是吃青春饭的第一所在。要么三年最多五年就会被放出去,“天子仁德”的背后是淘汰轮换,是为了时时新鲜。长期留守的,要么有牌名做了嫔妃,要么有职位为女官,剩下的,就是与天子有过亲密接触,转头又被抛到脑后的“一次性用品”。

皇权的独占与专用的特质,不会给你体验旁人的机会,省的你发出“吾皇不过如此”的感慨!

母凭子贵是后宫第一法则,对那些“一次性用品”而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自然会死命抓住,可缘何孤老白头?

无他,后宫里的龌龊手段多了去,还都是实践的总结,足叫人防不胜防!

这话可不是虚言,你想啊,万千佳丽集一身,万绿从中一点红,铁杵哪怕磨成绣花针,也注定雨露不可均沾。长夜漫漫,把升斗黑白豆儿混和,再一个个挑出来的贞洁主儿肯定有,但未尝没有换其他告解消乏的。

阉人不过瘾,侍卫可都是精壮人,更别说有手段的太医,唐汉之朝宫中还有和尚道士呢,如嫪毐那般“奴变主,胆包天”的家伙虽不常见,但擦枪总有走火,保护自己的小机巧对付别人,很难么?

有孕已经千难万难,可就算生出来,谁敢?谁又能防止意外?就像弘皙,身为太子世子,走动有八个太监宫女贴身,他不也溺水了!

太子哭,大清一本《三国》取天下,那里边有一个哭得天下的刘备,太子哭,是未雨绸缪,为将来的孩子竖起屏障,可不能再死了!太子不光哭还诉:“皇阿玛,三个了,生了孩子却养不住,屡屡意外,孩儿命薄啊!”

一字一顿的抽噎,足以给人遐想空间。尤其是“屡屡意外”,意外若常态化,人为是唯一的解释,稍稍掺杂点阴谋论色调,结论立马有了:绝后的主当不得太子,无后的太子就跟所有的皇子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了。为了太子位,想方设法让他绝后也算一狠招!

如此,谁觊觎储位谁就是嫌疑人!

再往下推,为太子位谋害皇家苗裔,明知弘皙是皇阿玛的掌上明珠还下手,除了手段狠辣更有心性残忍。毕竟,太子是断子,皇阿玛不也绝孙?

当然了,胤礽的哭诉,不仅是借着弘皙的死请皇阿玛狠抽兄弟们的板子,他还要警醒皇阿玛呢!

皇子们缘有能力有野心争储?还不是因为皇阿玛给他们开府建牙的权力?放手养狼是彼此磨砺,弘皙的死就等于野狼叼走狼王崽。磨刀石蹭断了宝剑,还有屁的锋刃,皇阿玛你作何想?

看皇阿玛无声,脸色却由苍白转到铁青,胤礽知道皇阿玛的怒火在蓄积,于己的懊恼也在拷问他的内心,他痛快的哭到晕厥!

悠悠转醒之后,胤礽身边多了八个年轻女子,或貌美、或端庄、或妩媚、或英武,她们是皇阿玛特别指给自己做贴身的,贴身太监李德全还悄悄送来宫中秘药“胀死虎”。

君有赐,不敢辞。当晚,太子殿下化悲痛为力量,全身心投入到造人大计中!

再一次的八百里加急,险些让“忙”于养病太子一蹶不“振”!死而复活固然惊喜,可这番胡作非为——面对暴怒的皇阿玛,胤礽在心里怒吼:太子妃多事,搞什么招魂,钉上棺材挖坑一埋多省心,我现在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他真希望自己也能如太子妃一样称病,可惜,皇阿玛上谕“交由太子处置”!

无所不能的头号谋士索额图现今成了苦主当事人,他没脸找来商量。老十三一直在安慰很受伤的老四不曾露面,指望其他的小虾米纯属问道于盲,关键时刻还是师傅王掞帮他做了决断:“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苦心志、饿体肤,无非是增益其所不能,如此可见,要学会取舍!”

没错,有舍才有得!

舍一人而泄君父雷霆之怒,舍一人而慰藉近臣,舍一人而解心腹堵心之怨,一向被康熙批评少决缺断的太子,难得一回大事不糊涂,带着心腹近卫就出城了,他要“削酋首而悬国门”!

影影绰绰的雨中,一众快马出现。一骑飞驰于前,七八骑追随于后,统领凌普拍马迎上去,远远一声高喝:“太子在此,何人敢纵马?”

不用他喊,张玉祥远远看见属于太子的那盏黄罗伞,早就勒住了战马!

一路疾行,丰台大营的将士们险些玩了命,可眼前晃动的始终是世子白衣的背影,除了累得半死只能感叹技不如人,随着凌普的喝问下,一个个饺子下锅样滚下马来,匍匐在雨水!

“孩儿参见阿玛!”弘皙抬起头端详马上的胤礽,三十左右的年纪,明黄裹住略略富态的身材,五官隽秀难掩眼神的疲惫,想来这些天吃啥都不香吧?但为了将来,您总得忍忍不是?

胤礽同样在打量眼前这“不省心”的孩子,发丝被雨水打散凌乱的扑在脸上,白衣濡透紧贴消瘦的身体,人在泥水中但眼眸却晶亮,都说心明眼亮可你——

罢了,罢了!胤礽的手缓慢且坚定的扶上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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