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犬“西南”被人带到铁岭看地丢了以后,爱狗如子的大站徐副主任又不知从哪抱来一只小狼狗,取名为“继南”,意为继承西南之意,放在大站炊事班养着。
小狼狗继南是只串种狼狗。也可能是因为小或者是孤独,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它总是顺着坡往我们连队跑,来找21的军狗们做伴儿。它跑来一次,大站的人找来抱回去;再跑来一次,大站的人又抱回去。后来大站炊事班也烦了,干脆不找了,继南就在21安家了。
继南顺理成章地归猪倌管理,就住在猪食房里。继南伙食很简单,就是把给一号肥猪的食中分给它一碗就够了。也就是没有多少油水的剩菜剩饭,但它吃得也很满足。我和另一猪倌小韩都很喜欢它,经常从炊事班“顺”来几个馒头喂它。
继南从小就显现出对人的依赖性和服从性。凡是我们拿来的喂它的东西,不管好不好吃,它都会顺从地吃下去。有时,实在没有东西喂它了,小韩就拿着几片白菜叶撕成条喂它,它也能嚼得咔嚓咔嚓响地吃下去。我当时真的感觉很奇特。
继南从很小起就懂得“守土有责”。一有外人造访,它都会嫩声嫩气地吠着向上冲,很有看家护院的意识和“风范”。为此,还真挨了打柴人的一镰刀。刀口在后背右肩胛骨后边,刀口挺深,治了好长时间才好。
伤好后的继南更不容外人了,一见其身影就叫个不停,而且目露凶光,真的是咬牙切齿,大有报一刀之仇之决心。每每如此,我们还真担心把老百姓咬伤,当然也怕继南再受伤,总是把它拉得远远的。
别看继南小,还真是敢下嘴的。一次我们放猪,把猪往圈外赶,边赶边吆喝着。没曾想,继南忽然从旁边冲上来,冲着连队副指导员老唐家寄养在连队的黑猪后腿就是一口,顿时冒血了。
平时,我俩就恨这头占连队便宜的黑猪,有事没事都会看它不顺眼,常常踢它一脚或吼它一声。可继南怎么看出来的呢?难道它真的通人性?在30多头猪中为啥单咬这头?不解?但现在真把领导家的猪咬出血来,还是不免有点担心的。不过还好,土猪皮实,猪圈里也脏,一会儿功夫,那猪后腿沾满了泥,血看不见了,没事。
继南绝对是能看人脸色行事的。你高兴时,它也会很兴奋,在你身边跳呀、蹦呀的,还使劲摇着它那条尾巴。当你不高兴时,它也能感觉到,它会悄悄地从你身边溜过去,到一个角落爬下来,用它的三角眼偷偷地斜面瞄着你。
继南绝容不得“主人”之间闹矛盾。一次我与小韩在猪食房动手打闹,没曾想,在一旁的继南突然叫了起来,好象要制止我们打架一样。这使我们很惊奇。
后来,我和小韩先后调回区队参加战备执班,不能与继南朝夕相处了,只能隔三差五地到猪食房看看它。每次继南都会显得很兴奋。然而终有一天,我们听说继南丢了,心里也着实难过了一阵子,以后也慢慢地也淡了。
两年后,也就是1974年初夏,我已经在一区队三台当台长。一天,我们台值下半夜3点―7点的班。刚一出坑道口,就看到对面的营房门口蹲着几只狗。有个战友说:“那不是继南吗!”我不敢相信,但还是半信半疑地试着轻轻地叫了它一声。
没有想到,其中一只一直盯着我看的狼狗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我跟前闻了闻,然后就拼命地住我身上扑,嘴里还哼叽着。我摸到了它后背上的伤痕,确定就是继南!我带上它回到了连队。
原来我与小韩先后离开猪倌岗位后,继南也就没人管了。它就跟着工兵营的一群狗生活在一起。两年后的今天,若不是它随着群狗到×××坑道口来,我还真与它失之交臂了。但是,继南必竟与工兵营熟悉了,没几天,它又跑回工兵营去了。
一天中午,21的男兵们在龙山大菜窖前的足球场踢球,工兵营巡山的两个战士前呼后拥地带着四、五只狗从菜窖上公路走过。忽然,21有人看到了其中有继南,就大声呼唤起来。继南听到后立即从公路上跑了下来。但21的男兵随即与工兵营巡逻的战士为继南是谁家的狗而发生了争执,马上有人把我找来。
我来后,发现场面有些失控,其中有个工兵营的战士一紧张就把肩上的枪拿下来,拉两下枪栓再背上;听到这个消息的赶过来的男兵们中,还有不由分说地高喊:“打!打!”的。
我当时很怕双方动手马上提出建议:“谁能叫走就是谁的狗?”,工兵营的战士表示同意。我让他先叫。只见他吹起了口哨,继南也有所回应冲着他摇起了尾巴。轮到我了,我说了声:继南,走!继南马上头也不回地跟我走了。
冲突暂时解决了。但继南后来的事情该怎么安排,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其实,对于继南来说,哪都是它的家。也只好随它去了。
时过境迁,转眼就是三十多年,但在我的梦中,经常会再现那山、那水、那情、那景,当然,还是那条通人气的狼狗“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