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的另一边,凡人界也是热闹非常。
从城主府往下看去,鸢燧城处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也算是祥和美好。
而城主府内,涪陵听着外面一声声的爆竹,皱起眉十分不耐,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他瞳孔中红光乍现:“都已经过去半月了,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他的对面,祈灵一席紫色长衫,薄纱里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她手里拿着刚倒的热茶,轻摇慢晃,神态慵懒:“小主自有安排,你与其瞎操心修真界,不如说说鸢燧城那抹消失的魔魂找到了没?”
涪陵闻言,面色一沉,目光阴郁的看向她:“没有。”
祈灵哂笑一声,抬起眸毫不畏惧的对上涪陵的红眸,笑的云淡风轻:“既然如此,你安分待在这便好。”
涪陵自然听得出祈灵话中的警告,他心中是不爽的,当年他跟着魔主征战时,她还不知道妖魔界哪个犄角旮旯混吃混喝呢?
魔主一时陨落,他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不然哪里轮得到祈灵在他面前嚣张!
两人目光相对,火光四射。
忽然,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两人看向门外,眼底皆是闪过寒光。
“你不是说他们都在厅堂过那什么上元节吗?怎么还有人来?”
祈灵冷冷的撇了眼他不做回答,变去手中茶杯,一挥手灭掉烛火,化作黑烟藏匿于黑暗,涪陵也紧随其后。
随即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月色朦胧下,只依稀看见他的身形和腰间的长剑,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手缓缓握住剑柄,才朝屋内迈出脚。
屋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可他方才在门外分明听见了交谈声。
这里是赢苼骄住过的院子,而赢苼骄早就和郡主离开了,府里人这时候基本都去和家人团聚。
到底是谁会在这时候潜入城主府?
蓬远目光泛冷,走到灯前想要点灯,这时哗啦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残渣。
他当即转身拔出长剑,门外的月光倾斜照入,在剑刃上划过,形成一道凌冽的寒光。
可下一秒,他却神色一愣:“猫?”
那桌上趴着的,正是一只黑猫,它缩着身体,尾巴垂在桌下左右轻摇,一双猫眼灵动怯懦,似乎是被他吓到了,瞪着眼睛害怕的看着他。
听见他的声音,回应一般唤了一声:“喵……”
只是猫吗?
蓬远皱起眉,心里的孤疑始终没有打消。
可他正思索着,黑猫像壮了胆子般靠近它,直到它的鼻尖快碰到剑刃才停下,它翘起尾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绕住长剑。
柔软的黑色长尾轻柔的缠绕在凌厉的长剑上,让人不由得想到那句绕指柔。
“喵……”猫儿又唤了一声,确实胆子大了些。
蓬远回过神,看着这只黑猫,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印象不深,他实在想不起来。
他拧着眉,半晌动作缓慢的收回剑,面无表情道:“打扰。”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房间的门再次关上,祈灵变回的女子模样,涪陵从黑暗中现形:“我去杀了他。”
祈灵冷眼道:“你在外面可以为所欲为,但城主府的人不能动,这是小主的命令。”
“小主为何会下这么命令,城主府的人杀了又能如何?”涪陵已然凶光毕露,话语间尽是不满。
祈灵的脸色也浮现几分阴霾,薄唇轻启,字字珠玑:“我说过了,小主自有安排,涪陵,我承认你是妖魔界屈指可数的强将,因此我一直对你有三分余地,但你别忘了,魔主还被封印,小主现在才是妖魔界的首领,该服从于谁?你自己应该想清楚。”
涪陵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是愚蠢的人,冷哼一声便化作黑烟从窗户离开。
祈灵站在屋内,看着黑烟消失,眸光冰冷。
这厢蓬远回到房里,他合衣躺下,睡梦间他想起来了。
他是见过那只黑猫的,在许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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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仙门中,一大早江岭和赢苼骄就被叫到了缥缈殿。
江岭觉得他这位师父今日的状态很不对,说不上来是个什么状态。
看似要问罪定责,可一脸的神清气爽却更引人注意。
他抿了抿唇,试探性问道:“不知师父叫徒儿来是为何事?”
孤晟目光扫过他,看了眼赢苼骄问道:“昨夜赢苼骄何时回来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孤晟问起,江岭的心还是咯噔一下,转头悄咪咪的去看赢苼骄的脸色,后者神色自若,真是好一副大无畏的姿态。
估计是不怎么在意的,于是江岭便如实道:“大……大概子时。”
孤晟对江岭这副谨言慎行的模样似看不见般,又吩咐道:“嗯,你回去吧,让他留下。”
江岭半分不敢忤逆,低声回道:“是,师父。”
待江岭离开后,孤晟便看向赢苼骄,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听不出喜怒:“昨夜玩的如何?”
赢苼骄双手藏在宽大广袖下,闻言想了想道:“还不错,那师父昨夜如何啊?”
不出意料的得到了孤晟一个冷眼,他的脸色瞬间转为怒容,呵斥道:“你还有脸问,给我下药,私自下山,这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师重道这个词!”
赢苼骄心里对这些呵斥不痛不痒,面上从善如流的认错:“是,弟子顽劣,违反峰规,若是师父要责罚,苼骄自然是认的。”
“哼,那你就跪下吧,跪到熬不住了为止,这期间我不会让任何人给你送饭。”孤晟轻描淡写的说着,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
赢苼骄眉头微拧。
这时,从殿内走出一个婀娜身影,她看起来春风满面,身上披着孤晟明显宽大许多的外袍,里面是单薄的里衣,一步步摇曳生姿:“哎呀孤晟,一大清早你又教训人干什么。”
孤晟眉头一跳,原本冷冰冰的面容闪过一瞬的不自然,他转过头见秦轻姒这副模样,顿时皱起眉:“进去。”
秦轻姒摇了摇头:“不要,我还没同你温存够呢,我得看着你。”
“秦轻姒。”孤晟的耳尖被这暧昧的语调烫了一下,他盯着秦轻姒咬牙切齿:“我们俩的账昨夜可还没算清楚,等我收拾完了他,自然轮到你了。”
自昨夜巫山云雨,秦轻姒现在看孤晟,已然是囊中之物,见他这副威胁的模样,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他可爱。
她心思一动,便想再逗逗他,佯装委屈的挤出几滴眼泪,道:“好啊,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昨夜我说了那么多,你应该会相信我的,竟然如此,不必劳烦孤长老了,我这就换了衣裳走!”
说完她将身上孤晟的外袍脱下,狠狠扔到他脚边,自己一身单薄的跑进了殿里。
赢苼骄都忍不住挑眉,看了眼地上的外袍,又看了眼孤晟:“师父不如先去忙?”
孤晟:“……”
半晌,他才弯腰把地上的衣袍捡起来,抬头看了眼赢苼骄:“滚回去禁闭。”
说完,转身走进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