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出了件大事。
陶然正在练剑,管家急急来报,说是那三姨娘,惨死府中,今早丫鬟们去叫时,才发现那床上的佳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陶老爷一共娶了四房,大夫人在生下陶然之后就难产而去,如今府上最得宠的,就是这三姨娘。
“死了?”陶然一脸不信:“前几日见着还好端端的,如今怎么会突然死了?”
管家也道不清那人怎么没了。吞吞吐吐半天:“这,我也说不清啊,少爷你亲自去看看吧。”
陶然连忙收了剑,叫上玄素,跟着管家一起去了东院。
陶然一走进屋,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三姨娘,还有坐在床边,魂不守舍的父亲。
三姨娘的身体已经冰冷,面目发白,紧闭着双眼,也看不到身上到底伤了何处,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陶然走上前,看到父亲瞬间老了十岁的憔悴模样,上前唤了一声爹。
有古怪。玄素一走进这个房间,就发现不正常。这房间之中,似有妖气。
“爹,这,三姨娘她到底是怎么……”陶然话未问完,却被陶老爷抬起手制止了。
“下去吧,爹想一个人静一静。”
陶然无法,只得退身下去。
陶府对外宣称三姨太是得急病去的,葬礼办的简单,几个家丁抬着棺材,就葬在了陶府的祖坟中,具体真相如何,谁都说不清。谁也不知。
陶老爷定知道其中隐情,玄素心想。
是夜,鸟雀嘘声,烛火微阑,玄素支着下巴想着白天的事,想的出神,也没注意桌上的油灯已经快要燃尽,爆了个烛花,滚烫的烛油溅了几滴到手背上,疼得玄素咬牙直甩手。蓦然抬头,却见窗外竟有黑影闪过。迅速灵敏。
玄素的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
“谁?”
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莫非是陶然?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陶然整个人都是一副书生的酸臭味,断然不会夜间造访。
玄素起身开门,来人却是出乎意料。
“陶伯父。”
大晚上的,陶伯父怎会来?瞧着陶老爷一脸严肃,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玄素连忙将人迎进屋。
这边,玄素刚把房门关上,却听扑通一声,玄素转过身,连忙叫使不得。
陶老爷竟给她下跪。
“陶伯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陶老爷却是铁了心的不起来,老泪纵横道
:“姑娘,我知你不是凡人,我今日腆着脸求你,只为一件事,你答应了我,我便起来。”
得,倚老卖老了。
玄素见拉不动,只得作罢。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我若做得到,自当尽力而为。若是做不到,你就算跪我也没用啊。”
既然陶老爷拉不起来,玄素索性将身子一摊,随地坐了下来。
“我要你,护我儿周全。”
这个条件倒是不难。可为何像是在托孤的意味。
“陶老爷你,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吗?”
陶老爷长叹一声,随即哀道:“是我之过,与陶然无关,这事,我也未曾让陶然知晓。”
“今日岑儿惨死,我瞧着她的死状,身前有三道爪印,我便知,是那狐妖来找我寻仇来了。”
岑儿,是三姨太的小名。
陶老爷与那狐妖的故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越桑城爆发了一场瘟疫,染上者高烧不退,呕吐不止,最后会在噩梦中死去。病因不祥,得此病去世者,已有百人。
越桑城城主夫人染上了那瘟疫,梦魇缠身,长睡不起,城主发出悬赏令,谁若能治好夫人,赏万金。
听闻九尾狐的皮可避妖邪之气,消息一出,柢山的猎户们颇为亢奋。收拾起了行囊,前往青丘。
老陶家有一把狩猎神弓,百发百中,神力无双。陶家靠此弓发家。
陶家祖上有训,那神弓只能猎野兽,若猎灵兽,必遭天谴。因着这祖训,柢山的猎户都松了一口气,庆幸没有老陶这个劲敌。
油灯昏暗,映着陶老爷苍老的脸,看不清神色。
“我若当年能听祖训,该有多好,只可惜,这世上啊,没有后悔药可卖。不过,我不后悔。”
“陶然在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他治病,我耗尽了陶家的家产。然儿却还未好,想来,是得了和城主夫人一样的病,思量之下,决定铤而走险,去寻那青丘白狐。”
“我在那青丘山寻了很久,带去的草鞋踏破了三双。皇天不负有心人,那日我走得渴了,就歇下来喝水,却听那水帘之中,隐隐传来婴儿的哭泣。”
《山海经》云:“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我寻着那山洞走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想,那时,我的眼睛一定已然癫狂,那山洞中的石头上,不正蜷缩着一只九尾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