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与你有仇?”
言黎摊在床上,神色更哀切了几分。玄素手中拿着金创药,脸上写满了愧疚,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嘟嚷到:“谁知道你这西苑,连个下人都没有,连光窗户这种事情还得让病号亲自来。”
“你不走前门你还有理了?”言黎整个头埋在枕头中:“我父王这次很生气,将这西苑伺候我的人都调出去看门了,说要给我长长记性。”
一提到此事,玄素更愧疚了:“对不起啊。害你挨了这一顿毒打。其实我今天来,带了上好的金疮药。要不……”玄素欲言又止,转头看看四周,也无宫人。
“那就劳烦姑娘好人做到底,帮我涂上吧。”言黎也不客气,抱着枕头道。
“这。男女授受不亲啊。”玄素颇为为难。
“那你的意思是,是要我一个伤者的病号自己给自己上药啰?”言黎一边说着,一边褪下上身的衣衫。露出精壮的背,还有触目惊心的伤口。
玄素看着那青一道紫一道,心中愧疚更甚。心下也顾不得这么多,坐到床边,一点一点地上起药来。
冰凉的药膏涂到背上,背上传来清清凉凉的触感,接着就是药效上来了,传来火辣辣的痛。
言黎咬咬牙:“你如今看了我的身子,是要对我负责的。”
背上的手一颤,力道突然重了些,刚好戳到那血淋淋的伤口,言黎疼得闷哼。
“跟你开玩笑,瞧你吓的。”
玄素的脸一红,手抚上言黎背上红肿的伤口,又瞧着他精壮的身材,心道:若真负责,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言黎摆摆手,打算换个话题:“你既然不是玄离宫里的丫鬟,你究竟是谁。”
该涂的伤口也涂完了,玄素将剩下的金疮药放在床头,坐下身,悠悠道:“其实,我是鹊山的长公主。”
“原来竟是长公主殿下。”言黎自嘲一笑。
“好玩吗?”
完了,听这语气,定是生气了。
“其实我这个长公主吧,过得连丫鬟也不如。”玄素颇为郁闷:“我在家中颇不受重视。我的母亲只是一只普通的麻雀精,我生来灵力低微,父亲不喜欢我,母亲也在生完我之后没多久就去了。我那些兄弟妹妹们,个个都比我尊贵。上私学时,就常常被夫子责罚,完不成课时就没饭吃。更惨的是,别的姐妹早就私学毕业了,我却还要被留学。如今还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噗呲。”言黎笑了:“想不到你们鹊山管教还颇严。”
“是啊。”玄素吐槽道:“我那父王啊,就指望着我们这些子女之中,能飞出一只凤凰呢。”
“我昨晚说的话,还作数。”
“嗯?什么?”玄素一脸懵。
“我昨晚说,你若想到我南海来,随时都可以。我们南海就没这么严,父王从小就教我,我们男人要保护女人,女人要这么高的修为干嘛,保护男人吗?”
“正是如此。”玄素颔首:“你们南海的民风,我甚是喜欢。”
“以后你来南海玩,我罩你。”言黎笑道。
“那恐怕得很久之后了。”
玄素望着空荡荡的大殿:“你们要在鹊山玩多久啊?”
“大概三个月吧。”言黎颇为忧伤:“可我这伤,恐怕得在床上躺着过一个半月了,父王昨日去拜访西王母了,大概要一个月后才回来,索性就将我丢在了这儿,待他回来之后再带我一道回去。”
“那我以后可以常来看你吗?”玄素满眼期待:“在这鹊山,都没有人肯陪我玩。”
“那是自然。”言黎笑道:“你以后,可以天天来为我上药,我伤好后,就能跟你一起玩了,我那父王怕我惹事,算准了时间,不让下人给我上药,我实在太难了。”
当真是亲爹,玄素心道。
就这样,玄素日日跳窗来给言黎送药,一来二去,两人也更加熟络了。
在玄素的照料下,言黎一个月之后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好久没有见到外头的日光,为了庆祝言黎下床,玄素一大早就准备了纸墨,言黎曾在她面前吹过,说自己是南海第一丹青圣手。为了见识丹青圣手的厉害,玄素负责在旁做骨架,言黎负责画画。
骨架早已搭好,言黎手中还执着笔,凝眉作画。这架势,倒是有几分丹青圣手的味道,玄素心下赞叹。
“好了”
眼瞧着玄素眼皮直打鼓,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床上,言黎那边画已做好。
“我看我看。”玄素激动地从藤椅上爬起来,顺势去抓。
言黎有意戏弄她,将那风筝举得高高地。
一跳,够不着,再一跳,还是够不着。
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言黎,玄素放弃了挣扎,嘟嚷着道小气。
“不逗你玩了。”言黎将做好的风筝放在桌上。
“哇,厉害啊,言圣手。”玄素满脸崇拜。看得言黎更是飘然。
言黎倒不是骗她,桌上的风筝被言黎别出心裁的画成了只老鹰。那一根根的羽毛绘得是栩栩如生。而那老鹰的眼睛,言黎更是别出心裁地放了两颗离火珠。
“这翅膀还是可以拆卸的!”玄素一脸惊奇。这老鹰的身子和翅膀竟是三个部分,拼成之后,有八尺之长。
“太厉害了吧,言黎哥哥,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人长得好看,武功又高,性格又好,还会做风筝。
言黎眉梢带喜,嘴角带笑:“我这么好,想不想以身相许啊?”
本以为这姑娘会一脸害羞地搪塞过去,他才开了这玩笑,谁知玄素竟毫无矜持之意,满眼放光:“你若以身相许,我有什么好处吗?”
竟然跟他谈好处?想了想,言黎道
“你若嫁我为妻,想吃什么吃什么,你无需学武,谁若是欺负你了,告诉我一声,我便帮你打回来。你想去哪里玩,便去那儿玩,天地之间,任你逍遥。”
“好,我同意了。”
言黎话还没说完,玄素就接口道。
“不考虑一下?”这下言黎倒是颇为犹豫。
“有吃有喝有玩还有人罩着,如此好事,为何要考虑啊?”
玄素一脸天真,仿佛婚约对她而言,倒更像是买卖。
诶,罢了,言黎心想,虽贵为长公主,心性倒更想是个孩子。
“放风筝去吧。”言黎说道。
“好咯,放风筝去咯。”
真是没心没肺。看着那道欢泼的背影,言黎一手拿着风筝,一边跟着身后,摇头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