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献坐在半日闲中,一边拿起桌上的花生酥往嘴中送,一面拿起茶盏斟满了茶,饶有兴趣的看曲儿。
半日闲,是越桑城最大的茶楼。
台上的戏子披着白色的戏服,头上戴满了朱缨宝饰。举步如和风拂柳,红袖一甩,飞起一座虹彩桥。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戏子开口轻启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怨、便凄凄惨惨无人念,,待打并香魂一片,守得个阴雨梅天。”
声音婉转凄凉,唱者有心,听者也直断肠。
酥香可口的花生粒下肚,再配着这戏腔,公孙献直觉得牙发酸。
她本就不是文艺之人,自然听不进去这些腔腔调调。
见过了言黎和玄素的相遇,又穿越回去看他们的百年之约。吃了满嘴狗粮之后,系统就把她送到这个戏楼来了。
她在这戏楼中逛了好久,也没见着故事中的男女主角。索性直接坐下来,吃花生听故事,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找了,系统自有它的安排,自己只要负责吃瓜就好了。
却没想到,连吃瓜都有人跟她抢。
眼前这男子不知何时坐下来了,待她看完一出戏,实在觉得没意思,把眼神收回来时,一抬头,竟发现不知何时对桌竟多了一人。
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那满头的银发更是让公孙献印象深刻。
这个哥哥,我见过。公孙献一愣。
那人手拿酒盏,一饮而尽后对着公孙献咧嘴笑道:“姑娘,甚是有缘,你我又见面了”
大道千里,冤家路窄。
有些东西你想寻它时,找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待你把它忘到一边时,它却又蹦出来了。
此人正是刚进游戏时遇到的骗子,敖放。
似乎感受到公孙献强烈的杀气,敖放连忙劝道:“淡定,姑娘淡定啊。有什么事儿咋们出去说,在这梦境中打架,会被系统踢出去的。”
当真如此,公孙献正打算抽出腰间的剑,脑海中就传来系统的警告。
也罢,不急于一时。公孙献收了手,心想回头再找这人计较。
“你怎么会在这儿?”公孙献问道。
“正如姑娘所见。”敖放粲然笑道:“我也是来做任务的,刷副本的。”
台下的人聊得开心,却不知何时,台上却已换了节目。那般戏子熙熙嚷嚷一番退下,这边一身长袍的说书人又拿着他的醒木笔墨登场。
“百晓生又来说故事了。”台下的人一看到台上的百晓生,很是激动。
“百晓生,你今天又要说谁的事儿啊。”
啧啧啧,看着观众热切的那模样,公孙献连连感慨。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连封闭保守的古人也未可幸免。
“啪”说书人手中的醒木一拍,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百晓生喝了一口茶,悠悠道:“上一次我们说到,妖兽梼杌不知为何被放出,流落到越桑城,要说那梼杌啊,乃是四凶之一,其状如虎而大,毛长二尺,尾长一丈八尺。以人为食,为祸苍生,越桑城中不少百姓死于那梼杌肚中。城主没办法啊,邀天下能人,除这凶兽。嘿,你别说,还真求到了。”
“接下来要说的故事,就是之前没听过的了。”
百晓生又喝了一口茶,吊足了观众胃口,拿起折扇,不慌不忙接着道:“那告示贴出三天后,便有人来揭了,揭告示的人是个模样不过二十的青衣少年,少年身边还跟着个黄衣女子。虽说年纪看上去小了些,但那周遭的气质啊,宛若天人。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将两人引入城中,这一问方知。原来两人竟是蓬莱山第一大门派剑气盟弟子。两人下山历练,遇妖兽祸乱苍生,少年侠肝义胆,当即便说道,就算伤及性命,也要为民除害。实在可叹,可叹啊。”
然后底下的观众也叹那少年肝胆。
鬼扯,公孙献吐出口中的瓜子壳。
这言黎和玄素,何时成了蓬莱山剑气盟弟子了,分明是昆仑的!
“凡人皆知有蓬莱仙山,却不知昆仑众神,所以啊,很多神仙出来行侠仗义都是打着蓬莱的名号。颇为好用。”敖放解释道。
倒是白白便宜了蓬莱。
“那一对少侠果真有几分本事。”百晓生又道:“那少侠名叫言黎,姑娘叫玄素,那日,两人得知了梼杌的下落,便一同前往,除那妖兽。”
却说那日狂风大作,柢山之上,猎户老徐连滚带爬地跑下山,一面跑,一面惊呼:“救命,就命啊。”那柢山本就是越桑城边境,贫瘠不堪,自然也鲜有人去,住那柢山中的,大多是靠着打猎为生的猎户。
眼看着跑出了百里。这山道之中,却依旧找不到人影,又想想身后追着自己的那怪物,老徐更加慌了。
哀哉,今日恐怕得命丧于此了。
追着老徐的怪物,正是那凶兽梼杌,老徐也是倒霉,今早上山打猎,却见那密林中隐隐崇崇,老徐心下一喜,瞧这动静,定是只大的。
却不料扒开草丛一看,却是只凶神恶煞的怪物。而那怪物嘴中叼着的,不正是半截身体?那尸体如今只剩了两只腿,血淋淋的,地上还有肠子,内脏。
更可怕的是,那凶兽没吃饱,而老徐的动静颇大,竟将那怪物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怪兽瞪着灯笼大的眼珠向老徐望来。
老徐吓得一个哆嗦,多年的猎户生涯,倒是养成了过硬的心理素质。
赶紧跑。心里有个声音说道。
于是,老徐拔腿就跑。那怪物也丢下了食物,朝着老徐逃亡的方向奔去。
一个在前面疯狂逃命,一个在身后穷追不舍。
眼见着那怪物的距离和老徐越拉越近,老徐心下绝望,索性闭着眼睛等死。
撕裂的疼痛感却并未传来。
老徐睁眼一瞧,眼前不知何时竟站了少年,蓝衣墨发,挡住了那凶兽的去路。老徐的手被扶起,惊魂未定地转身一看,扶他的人是位身穿黄衫的绝色少女。
言黎右手虚空一抓,一柄长剑骤然出现,被其抓住后,朝着梼杌的脑袋,就是一挥。长剑化作万千剑气,直击梼杌的面门。
梼杌躲闪不及,生生受了这一剑,受了如此重击,梼杌大怒,只听一声长啸。震碎了山林。梼杌的愤怒值被激到极点,那吼声将言黎击退了几步。待站稳之后,又拿着长剑朝梼杌挥去。
梼杌毕竟是凶兽,几番下来,言黎体力已有不支。梼杌虽也受了伤,但若持久下去,占下风的还是言黎。
玄素眼中隐隐有些担忧,而因为自己前几日的伤还未好,如今贸然参加战斗,恐怕会让言黎分心帮倒忙。
却见那梼杌爪子一扑,竟将言黎逼落在地。梼杌大喜,朝着言黎扑去。
正是时候!凶兽的肚子乃是周身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攻击的命门所在。玄素拿起老徐掉落在地上的弓箭和箭筒。
持弓,拉满,手轻放,箭已破弦而出,银色的箭矢带着破空的声音,在天地间掠出一道光。
梼杌躲闪不及,正中命门。
言黎一看,机会到了,脚下一点,掠身而起,长剑再扬,直刺梼杌双目。
飞溅的血珠散落在言黎脸上,伴随着梼杌痛苦绝望的嚎叫。那巨兽的身体轰然倒地。
言黎提着长剑,一面走到玄素跟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颇为欣喜
“你几时学了这么好的箭术?”
玄素仔细得思考了半天,回了两个字: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