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上辈子遇见的算计太多,这辈子她就只打算混日子,一切纷争和她无关,只要自己过的好,她管刘太后想怎么威逼利诱她外公当什么太师?
反正也是欧阳正得了好处,再者……
凉思羽眯着眼睛看向天空那轮明日,那么大的太阳,这么热。君恩就好像这炙热的阳光一般,让人无法适应,这里全部都被阳光所照耀,她无处可躲。
诶,命苦命苦。
凉思羽随着平真路过荷花池,六月多,荷花满池塘都是,粉色的荷花,碧绿的荷叶,两者搭配起来,远远望去好看极了,如果有人掉进荷花池,有大片荷叶和花朵遮盖,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得见,大约……只能看见这漂亮的荷花池了吧,毕竟这么大。
离御医馆没多远的地方,凉思羽忽然听到很大的训斥声,“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费劲心思想要帮你,你却连一个当归的药性都背不过,那你还在御医馆待着干什么?早点回家种田吧!”
凉思羽微微皱眉,何人如此不守规矩,在宫里也如此喧哗,御医馆?
她瞧了瞧平真,平真倒是淡定的紧,隐隐还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见凉思羽盯着自己,平真边走边跟她解释,“刚才怒喝的人是这御医馆的馆主司徒大人,他训斥的应该是刑部尚书的幼子。”说道这里,平真竟然忍不住一直在笑。
凉思羽诧异的看着平真,从未见她如此失态,忍也忍不住。
“你不知道……”见凉思羽盯着自己,平真说:“这段尚书的幼子天生身体不好,不管事学文还是学武身子都熬不住,但他坚持要来御医馆学医,闹着要刘御医教他,可他一年前还能将御医馆的书记得七七八八,一年后……”
“一年后怎么了?”凉思羽好奇地问道。
平真淡淡的说:“失忆了!”
“失忆?”
“对,准确的来说,是贪玩,从九尺多高的墙上摔了下来,若不是走大运,又岂是失忆这么简单的事,不过司徒想要段小公子继续学医是没可能的了。”
“为何?”
平真看了凉思羽一眼,说:“这位公子现在识不得一个字。”
“一个字也不认识?”凉思羽神情有些古怪,看来这段公子当真倒霉。
“不止如此!”平真也有些同情段尚书了,“段小公子接连昏迷三日,醒来连父母族人都记不起来,知识还能再学,可这现下忘掉的,是九年所有的人和事,却是一望皆空了!”
“我才不要,本公子才不要学这个什么识草药,辩草药的本事呢。”干啥不行,非得学这个,前身是脑子有病吗?
你要一个文盲学这个,他大字识不得一个,学这不是出丑呢!
“该急得也不是你,难道不是刘丹心嘛,整日绷着一张脸,跟谁欠他八吊钱似的。”段瑾瑜在心里默默给刘丹心竖了一个中指,哪有这样当人家师父的,教别人医术居然就是把一大堆的医书丢给他让他自己看,他要是认得字这还差不多,可他不认识这些连繁体字都不是的文字啊。
司徒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讨好的说:“这不是我撺掇着你翻墙的嘛,自然得对你失忆一事负责,还有啊,丹心呢,是你师父,你不能直呼其名的,而且因为你失忆一事他也很自责,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古籍,就是为了给你治这个伤病。”
段瑾瑜摆了摆手,说:“随便你,反正我连字都不认识,你要我学什么啊,我就是有心,也学不进去啊。”
讲到这里,连司徒也有些犯难了,说道:“我一个御医,难不成还得教你学习认字?”
“哟,司徒大人啊,你这脸色可难看的紧,莫不是生病了?”
司徒抬起眼看了一眼来人,又低着头,“平真姑姑莫要再笑在下了,这不是因为某个不争气的混小子犯难么!”平真哈哈大笑起来,语气里似乎也有些嘲笑,“这小孩子么,学的快,忘的也快,大人不必着急,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忘了亲身父母这一事要大。”
司徒大人是得罪了平真吗?凉思羽扭头看了一眼司徒,眉目端正,身量纤瘦,可能不太出门,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就算离得不近她也能闻到这位御医身上浓浓的药汤味道,苦的很,又有点臭。
凉思羽轻轻拿帕子捂在鼻口前,借着被熏过的薄荷香,喘了一口气。
“这位姐姐可生的真是好看,不知可否婚嫁?”一道嬉笑声传入凉思羽耳朵里,此时她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什么表情也没有,连望向他一眼都好似不屑一般。
这话除了仗着自己年纪不大的段瑾瑜,谁还能说出来,见凉思羽什么表情也没有,平真以为凉思羽想骂却又碍于面子,不敢直声高呼,她将凉思羽护在身后,迷迷瞪瞪的凉思羽见平真都快骂人了,大脑才渐渐清醒过来,她瞅了一眼司徒,这位大人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就没见过这么熏人的。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这个孟浪的小子好了。
想到这里,凉思羽将脑袋转过来,隔着平真,她直勾勾的盯着段瑾瑜,然后,愣了一下。
大景子民以白为美,就连男子也不例外,皮肤不白的也会取粉扑于脸上和身上,可是这个孩子,虽然骨相极好,生的也是浓眉大眼高鼻梁,但是皮肤却是有些偏黑,不得不说,即使她并不清楚大景的审美到底如何,但在她看来,比她见过的两位皇子却是出众许多,虽然刚才的话有些无理,但是凉思羽观察其眉眼具是正气凛然,不似那些爱轻薄女子的登徒浪子。
段瑾瑜自打醒来便有无数人打量过他,鄙夷,同情,什么样的他没见过?但却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神,像是好奇但更像是审视,这小姐姐有点儿意思!
段瑾瑜朝着凉思羽眯起眼睛,呲着牙笑了起来。
他自以为凶悍的表情,在凉思羽一行人眼里看起来傻气极了。
‘尤其是那张笑起来就变成了四四方方的嘴巴,配上笑眯眯的大眼睛,活生生一个傻子!’要不是有人在这里,她都想扶额轻叹,事实上她确实叹了口气,任谁见了这个孩子都不会觉得他是轻浮的人吧。
没有人理段瑾瑜,平真直接了当的说:“前些日子太后娘娘的药已经吃完了,所以老奴过来取药。”
“取药?”司徒眉毛扭了起来,似乎很是不解,“这药本是调和娘娘五脏津液失常所配的,不必日日都吃,这药的剂量我可是给了足足三个月的量。”怎的又来了?
“啊?这,其实太后娘娘身体不舒服,每次膳食后都一定要吃那个,但是也没有见病情好转。”平真苦恼的问:“该不会药丸有误吧!”
“不会的。”微微有些低却还带着有些稚嫩的嗓音响起,“这药丸的配方,我在司徒桌子上瞧过,极其简单,既然药方简单,制药也不会难到哪去,不会出错误的。”平真瞧了一眼开口的段瑾瑜,沉声道:“敢问段小公子说的话,可当真?”
见平真看向自己,司徒想了想,说:“这药很是普通,里面有几味主药都是很常见的,比如石蜜,大枣肉,这药的作用是滋养肺气补充五脏津液的,我不至于在这种简单的药上出差错。”
“那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一直不适,我们这些奴才只能拿药给太后娘娘吃。”平真听闻药没有问题,就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
见平真实在脸色不好,凉思羽沉吟许久,说:“这药是御医馆制的,这药方子是谁给开的?”
司徒听到这句话后,冷笑了几声,“这可就不关我们御医馆的事了,看来平真姑姑还是去问问那些医女们吧,可别把脏水又泼我们身上,上一次侥幸躲过一劫,还能保住御医馆,这次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