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凉思羽看也不看他一眼，双手并于腹前，缓步往前走。

段瑾瑜瞧着这姑娘走的每一步就跟拿尺子量过似的，看得他腿软，说道：“别装了，刚才你说凶手抓不抓的到都不归我们管，这话是不假，但你我还有平真司徒都清楚，这凶手多半在太后自己宫中，钓自己宫里的人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确实没这么容易，真正有胆子干这事的人级别……噢。”

看到凉思羽疑惑的眼神，段瑾瑜拍了怕自己的头，小声说：“用你们这儿的话应该是地位，宁寿宫中伺候的都是老人，最短的都已有五年之久，且这条暗线在太后身边暗藏了多久，但能待这么久的都不是小角色，这回对太后下手，看似简单好推测，但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真算起来司医司整司都逃不了罪责，这宁寿宫中有暗线，司医司不干净，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背地里有多少我们都不清楚……”见自己提到宁寿宫时凉思羽的眼神，段瑾瑜不在意的说：“你别用这种无辜惊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会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的计谋都被你看穿了，我敢说我没查过宁寿宫，但你敢信吗？”见凉思羽又恢复成那副死鱼样，段瑾瑜贼兮兮的凑上去说：“是不是被我的机智给惊到了。”

见凉思羽还是不搭话，段瑾瑜悻悻的说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啊，你先是打草惊蛇，后头又让司徒大喇喇的提着药箱子跟着你们阖宫上下的晃悠，摆明了就是告诉所有人司医司出事了，你们宁愿信一个被废除行医资格的御医馆也不愿意信司医司，行事这么张扬，就算你们最后抓到了人，也不会是重要的人，说说呗，你是咋想的？”

凉思羽的步子顿了一下，终于把脸朝向了段瑾瑜，仍是居高临下的视角，只不过现在段瑾瑜自以为拿到对方把柄，心态也不一样了，得意洋洋的对上了凉思羽的眼睛。

凉思羽嗤笑了一声，说：“关我何事？”

是啊，‘关我何事？’

关她何事？生病的不是她，被凶手下药的不是她，打草惊蛇，惊的也不是她。

段瑾瑜顶了顶腮，好吧，他听懂了凉思羽话里的意思，跟她无关的事，虽然出手了，但她也不会为对方考虑，目的达到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就和她没关系了。

‘有点儿意思’段瑾瑜一边跟着凉思羽，一边心里暗暗想到，这欧阳院长的外孙女果然不一般，在旁人看来是明哲保身，胆小怕事，但在他看来，凉思羽这是有大智慧，能保得住自己，才可以去管别人的闲事。

总有那么些人，管闲事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有多大能耐干多大的事，凉思羽这种做法他还是满欣赏的，倒是他的目的，不知道凉思羽有没有猜的出来。

平真四人刚进宁寿殿，迎面就撞见了刚刚退出来的公羊祁，公羊祁下意识的朝几人行礼，却被平真惊恐的拦住，“老奴几人，如何担得起七皇子这一拜。”除非她不想要命了。

谁想得到，公羊祁根本没想行礼，只是习惯使然，公羊祁苦笑着说。：“无妨，平真姑姑一直代我们尽孝于皇祖母身前，这一拜您担得起。”

见皇子没有生气，她们才敢问七皇子所为何事，听到欧阳正即将上任太师一职后，平真还有段瑾瑜都意味深长的都把目光投给了凉思羽。

凉思羽却说：“如果七皇子殿下不急的话，正好，我们也有事情要回禀，一起进来听听如何？”

公羊祁听到这话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他们又回到了正殿。

“现在你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段瑾瑜没有想到凉思羽主动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

凉思羽微笑着说：“我什么意思，段公子你最清楚不过了，有时候人努力了却什么都做不到，可有些时候靠努力得到以后才发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这样的人我也见了不少，我希望这句话对你有一点警示作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偿所愿。”言罢，便和前面的平真汇合，聊着一会儿要和太后的说辞。

徒留段瑾瑜一个人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说的我好像得到就意味着失去一样，要不是……”要不是他是个文盲，连这里的书都无法阅读，寸步难行他早就离家出走，去游览这大景的美丽风景，大江东去，塞外奇景，还有黄沙漫天，想想都比困在梁都城要强的多了。

众人进殿行完礼后，皇上看见了公羊祁。

“阿祁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吗？怎么又回来了。”听到又这个字，公羊祁望了一眼皇上，心里感觉像是有无数根针在一点一点的扎一样，又痛又难过。

“儿臣方才本来想离开，谁知平真姑姑说有重要的事要说，这位姑娘也说请儿臣一起进来，聊一些事情。”

皇上哦了一声便问平真，平真清清喉咙就开始讲述关于太后娘娘的药的事情，时不时的司徒还插一句嘴帮着补充，而剩下的皇上和太后也没有问，似乎因为是他们年纪小，说话没什么可信度，所以干脆不问。

凉思羽瞧到公羊祁眼里闪过的一丝痛楚，想想也就明白了，这皇宫里想要父爱的孩子不少，但像这位七皇子自己日子都没过明白却一心只求亲人瞩目的皇子来说确实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没有，因为怀着那样单纯心思的孩子在宫里长不大，其它皇子都长大了，即使还对父亲有所企盼其中也夹杂着别的情感，这位看着心智成熟，其实所求却再好猜不过了。

先前平真来时便说了宁寿殿有贵客来访，其中一位便是七皇子，她曾听来欧阳正家中拜访的学生谈起过这位，原先皇谱上是没有他的，不知道后来怎么又有了。

公羊祁好似感知到凉思羽对自己的注目，回头朝她笑了一下，凉思羽也回以一笑，挑挑眉，她一转头就看见段瑾瑜坐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凉思羽不知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