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酌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宋泊刚缓下去的脸色霎时又黑了。
车内的气氛压抑可怕,就这么一路沉默到家。
谢言酌在玄关处换了鞋之后径直走到自己的裁剪室,把药先放在抽屉里锁住。
锁好之后,宋泊走了过来,靠在门框上。
“我饿了。”
谢言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点外卖。”
宋泊震惊地看着他,俊脸一阵青一阵红。
发现谢言酌现在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了,明明以前还那么温顺听话,
现在说没两句就顶嘴,浑身像长了刺儿似的,靠近就被扎。
谢言酌看他的表情,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渐渐明朗,决定不再与他计较。
“想吃什么?”谢言酌问道。
宋泊咬了下嘴唇,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海鲜粥。”
谢言酌皱眉,宋泊这人就喜欢蹬鼻子上脸,“家里没食材,我看你还是点外卖吧。”
“我不要,我就要吃你做的海鲜粥!”宋泊粗着声音说。
这无理取闹的样子忽然让谢言酌有些无语。
他叹了口气,“那我去看看。”
宋泊那张脸跟唱京剧似的,又换上一副笑脸,“好。”
谢言酌下楼到厨房,打开冰箱翻了翻,刚好剩下一些昨天买的虾,其他的只有葱姜蒜这些了。
算了,虾也是海鲜,凑合着吃吧。
他撸起袖子,开始淘米,淘完米之后开始煮。
趁煮粥的时间,把虾处理干净,又切了一些葱花,姜他没下,因为宋泊不喜欢吃姜。
几分钟后,锅里的白粥咕噜咕噜冒出白烟。
谢言酌拿起大勺顺着一个方向搅和,又盖上盖焖煮。
直到白粥彻底熟了,他才把虾全部放进去继续搅合。
看着咕噜响的海鲜粥微微有些失神,最后切了点姜放进去。
刚好听到脚步声,宋泊从楼上下来,往餐桌的椅子上一坐边刷手机。
谢言酌不动声色地戴上隔热手套把粥端上桌,拿两个碗盛出晾凉。
接着又给宋泊倒了杯水,这才坐下。
等凉得差不多了,宋泊就开始喝,第一口就吃到了姜丝。
他蹙着眉心,“怎么下了姜?”
“有吗?可能刚才没注意看。”谢言酌说。
宋泊啧了一声,也不好责怪他,放下手机一根一根用筷子从碗里挑出来。
谢言酌没看他,快速喝完了一碗粥。
“吃完记得把碗洗了。”交代完就要走。
宋泊放下碗,不悦地问:“你又要去哪儿?”
谢言酌背身回了句:“上班。”
宋泊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谢言酌就走出家门了。
谢言酌在车里,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开车去工作室。
二十分钟后,谢言酌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手机便响了起来,是裴准打来的电话。
“裴医生。”
裴准刚结束第一轮的看诊,摘下口罩,嗓音低醇道:“言酌,你没事吧?”
“没事。”
裴准思索了几秒,“言酌,宋泊他...”
他想问宋泊知不知道谢言酌的病情,刚才那个长发男,明显是宋泊的熟人。
裴准知道宋泊花心,喜欢找外面的男人。
谢言酌目光微凝,淡道:“不知道。”
“你打算一直瞒着他?”裴准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谢言酌不太想说宋泊的事,“再说吧,裴医生还有事吗?”
“没,你注意休息,我挂了。”裴准挂断了电话。
谢言酌关掉手机,把准备参赛的旗袍拿出来,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晚上八点,天色擦黑。
谢言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了个懒腰。
旗袍的大致设计已经初步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准备选布料和盘口等其他工作。
他打算明天再去各个市场店铺转转,看看新布料。
把围巾戴上拿着车钥匙出了大门,刚打开车门宋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谢言酌把揣在兜里刚热乎的手伸出接起电话,“喂。”
“你还没下班?”宋泊那边有点吵。
谢言酌下意识地问:“你在哪儿?”
宋泊烦躁地回了句:“在外面,今天和两个合作过的老总约了饭,你也认识。”
“谁?”
“译林集团的黄总,还有叶总。”
谢言酌打开车门坐进去,听着这俩人的名字,是有些熟悉。
“那你慢慢吃。”
宋泊眯着眼睛,语气危险,“谢言酌,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敷衍了。”
“在开车,不方便。”
宋泊哦了一声,拉长尾音,没了声,就在谢言酌以为他又不高兴了,“你过来陪我吧,在蓝调。”
谢言酌愣了愣,“我去干吗?”
去了又怎么样,不对,宋泊为什么让他去这种场合?
他不是一向讨厌和他成双入对的吗?
“让你来你就来,就这样,到了给我打电话。”说完,“啪”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谢言酌无语地看着陷入忙音的手机,最后叹息一声往他说的蓝调方向开。
他到蓝调的时候,穿着西服的泊车小哥站在那里。
谢言酌把钥匙交给他,道了声谢,走进大厅。
蓝调是有钱人进出的高级会所,共有十几层,每一层的服务也不同。
有吃饭的,ktv,泳池,各种娱乐项目和高端美食。
这几年生活虽然好了很多,但谢言酌出入这种场合还是有些不自在。
但他不会因此羞耻,只有苦过的人才懂这种滋味。
谢言酌只来过这里一次。
在大家还是穷学生的时候,宋泊却有资本包下一个大包间来过生日,喝的吃的都是谢言酌从未见过的进口的。
宋泊收到了很多礼物,限量版的手表,篮球鞋,有的直接现场转账,光是那笔钱就够他一年的学费。
他眨了眨眼睛,期待地伸出手问他礼物在哪里,谢言酌有那么一瞬间后悔答应他来参加这个生日party。
僵着身体从自己的黑色牛仔裤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宋泊打开看,是一枚银色胸针,上面刻着一个字母“s”,银质的材料比不上其他的,更配不上宋少爷。
谢言酌还记得当时有个人说了句:和我撞礼物了。
而他送的那一枚胸针,精致高贵,上面镶刻着闪耀的钻石。
衬得那枚银质的更像是地摊买来的。
众人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嘲讽和讥笑,连同他这个人一起,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谢言酌的脸灰暗不明,顿感无地自容。
宋泊不以为意,喜滋滋地把胸针佩戴在胸前,露出洁白灿烂的牙,“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