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护士推门进来,谢言酌才赶忙从床上下来。
护士充满暧昧的眼神看得他脸色发烫。
“宋先生,今晚要打点滴,你的手尽量不要乱动。”
宋泊敷衍地点了下头。
护士时不时地拿眼角瞄宋泊,他撑直右手,微抬着下巴,狭长的眼睛半眯。
除了脾气之外,这宋总真的是个赏心悦目的男人。
早上那一幕早就传遍了整个医院,都说306病房来了个阎王。
不过这阎王对边上这位长相清隽的青年明显很不一样。
虽然两人没什么互动,但她还是能看出一丝微妙。
“好了,等药水没了您可以按呼叫铃。”护士收着东西说道。
“谢谢,麻烦了。”谢言酌轻声应,把护士送出去后关上门。
转身就看到宋泊不老实地动来动去,都回血了。
“别动。”
宋泊觉得麻烦,手背不能大幅度移动,他不耐地皱眉。
谢言酌走过去动作轻轻地帮他把针头的位置调整好。
“别再动了。”谢言酌用眼神警告他。
宋泊嗯了声,“你再躺上来。”
“不行,你现在打着点滴,万一碰到了,”
“我不管,你上来,不然我就把针头拔了。”宋泊昂着头威胁道。
谢言酌定定地看他,“你几岁了?”
宋泊大言不惭地回他,“26。”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6岁。
拗不过宋泊,谢言酌只得又重新回到床上,他怕碰到宋泊的手,半个身体都悬在外面。
结果宋泊长臂一捞,直接把他圈进胸膛里。
谢言酌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鼓动的心跳声。
宋泊用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指尖在他柔软的发丝穿过。
谢言酌的头发又黑又软,从来没烫染过,手感极好。
低头把下巴搁在他头顶,身上是家里的同款洗发水的味道。
谢言酌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身体有点僵了,悄悄扭了一下,
宋泊没反应,抬起头看,发现他闭着眼睛睡着了。
谢言酌小心翼翼地把宋泊扶平,把枕头塞到他后脑勺。
弄好之后,从床上下去穿好鞋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宋泊的睡颜。
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胃里一阵难受,呕吐感袭来,他小声地跑到病房的洗手间,
趴在马桶上,颤抖着肩膀捂着胃,强压下不适不敢吐出来。
今晚吃得太多了,才会这样。
他在吃第二碗的时候已经很饱了,但不想看到宋泊失望的表情。
好不容易他们两个可以像以前那样坐着吃一顿饭,不想破坏这个瞬间。
“呕——”
嘴巴下意识地张大,发出了声音。
谢言酌立即捂住嘴,哆嗦着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倒出几颗丢进嘴里,
没有水很难咽,药丸卡在喉头险些反呕出来。
他把马桶盖放下抱着头喘息,片刻之后,脸色终于稍缓。
站起来在洗手盆用手接了点水漱口,直到面色没那么难看才走出去。
好在没有吵醒宋泊,他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药水还有三分之一就没有了,谢言酌坐回椅子,思绪飘得有些远。
他在想到底该不该告诉宋泊他生病了,宋泊会有什么反应,
会心疼他,还是会生气地质问为什么不早点和他说。
宋泊翻了个身,插着针头的手又被他扯了几下,谢言酌上去把针头弄好。
见药水快没了,谢言酌按下呼叫铃,等护士过来换药水。
护士来的时候,谢言酌特意让她放轻动作怕吵醒宋泊。
........
谢言酌在医院照顾了宋泊两天各自回去上班。
走之前宋泊说等忙完这阵子就抽空陪他。
谢言酌并未把这话放在心里,沉默地帮他系好领带,不忘叮嘱他一定要再穿件大衣。
宋泊出奇的顺从,随手在衣柜里拿出谢言酌之前送他的那件大衣。
拿着车钥匙晃着笑脸,“我走了,你记得好好吃饭。”
长腿一迈,坐进了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谢言酌在门口站了许久,冷风灌进他的睡衣里,打了个抖回身进门。
换了套衣服也出门了。
到工作室没多久李冉就推门进来,她面色慌张,脚步也不稳。
“谢师傅,不好了。”
谢言酌正忙着缝补云裳儿子的那件旗袍的细节,听到动静不小心把针戳进了手指,一滴血滴在了旗袍上。
“怎么了?”
李冉上前,“我们工作室的公众号突然被攻击了,现在网上有很多帖子都在黑我们。”
谢言酌脸色发白,马上打开电脑看,发现他们工作室被人冲上了热搜。
有人骂他是娘娘腔变态,从事旗袍行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更过分的是让他滚出这个圈子,甚至已经上升到了对这个圈子一些前辈的质疑。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就越惨白,铺天盖地的恶意朝他袭来,放在鼠标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们工作室知名度不高,新客户很少,多的是回头客。
现在被这么一冲,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足不出户都可以围观世界的所有事情。
“谢师傅,需要发声明吗?”李冉问道。
谢言酌冷静下来,拨打了宋泊的电话,想让他把热搜先扯下来再发声明。
事情发酵得太快了,他们针对的不是他的职业,是他的性别。
“嘟嘟嘟......”谢言酌打了好几个宋泊都没接。
他的心逐渐冷却。
“李冉,你们先别管这件事,继续工作。”
“可是..”
谢言酌截断她的话,“现在发声明只会被冲得更狠,先冷处理。”
李冉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谢言酌拿着车钥匙准备去找宋泊。
外面很冷,出来得太匆忙忘记穿大衣了,口罩也没戴。
只穿了件加绒的卫衣,在这冷风刺骨的十二月里,根本抵御不了扑面的冷意。
谢言酌的鼻腔被冷空气刺激着,顺进了呼吸道,艰难地捂着口鼻咳了几声。
回到车上开了暖气稍微好了一些。
他依旧一遍又一遍打着宋泊的电话,还是那道机械的忙音。
晨风集团离工作室好几公里,加上大雪覆盖了公路,去找宋泊的这条路程显得更加艰难了。
这时手机响起,是裴准打来的,谢言酌接了。
“言酌,你现在在哪里?”裴准的语气略微焦急地问。
“我在,咳咳...”谢言酌刚开口就忍不住咳嗽。
“你别着急,慢点说。”
谢言酌清了清喉咙,“我在南桥路,堵车了,我要去找宋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