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酌捏着茶杯,垂下眼睑,“裴医生,我最近..失眠有些严重。”
夜里经常醒来,一坐就是一整晚。
裴准蹙着眉头,“言酌,还是尽快动手术吧。”
谢言酌抬起头,笑得有些勉强,“你给我再开点药吧。”
裴准不赞同地摇头。
谢言酌的病算不上很严重,只要尽快做治疗还是有机会挽救的。
可他不愿意,裴准也头疼,想到这儿他也绷不住脱口而出,“你要拖死自己吗?”
反应过来,就看到谢言酌神情落寞。
“抱歉,我不是...”
谢言酌截断他的话,“我知道,不用在意。”
裴准叹了口气,“那你周一来我科室找我。”
谢言酌又低下头,“嗯。”
气氛徒然安静下来,裴准忽然说:“上次,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
他起身回到房间,回来后手里多了红色的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两枚泛着银光的戒指,是一对情侣对戒。
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这戒指是他打工拿到的第一笔工资买的。
上面还刻着两人的名字,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戒指有天突然断了。
他跑了好几个店铺都说没办法修复。
谢言酌看着手掌心的戒指,锃亮有光泽,这匠人的技术肯定了得。
“谢谢了。”不过已经不需要了,宋泊也不会想戴了。
他呼吸突然有些急促,手里的锦盒突然掉在地上。
“言酌!言酌!”裴准着急的脸定格在最后一刻。
谢言酌身子缓缓向后软去。
傍晚的时候谢言酌从床上惊醒,把一旁看书的裴准吓了一跳。
他声音嘶哑,“几点了?”
“八点,你要不要...”话没说完,就见谢言酌拉开被子急匆匆下楼,
“裴医生,我先走了。”谢言酌穿完鞋子朝还没走下楼的裴准说。
驱车回到家后,他换上拖鞋,在客厅里搜寻着宋泊的身影。
最后上楼,看到宋泊正在书房的沙发上躺着,领带被他随意扔在地上。
他轻声走过去,喊了声:“宋泊。”
宋泊睁开眼,随即皱眉,翻了个身,“你去哪儿了?”
谢言酌看到了他锁骨那处一抹淡淡的吻痕。
垂在两边的手攥紧,冷声道:“没去哪里。”
这人真行,跟他睡完,转头又去找别人鬼混。
宋泊嗯了声,有些疲惫。
昨天和一群人喝大了,下半场的时候又和一个小奶狗折腾半夜。
谢言酌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掌揪住,揪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宋泊见他不说话,又翻了个身抬眸看他,“你怎么了?脸色那么白。”
谢言酌淡笑,掩去心里的苦涩。
他越是这样,宋泊就越烦躁,说出的话也如同刀子一般将他凌迟,“我一回来你就这幅样子,几个意思?”
谢言酌有些面如死灰,“那你别回来了,外面的人不是更讨你欢心?”
“你!”宋泊脸色铁青,是因为心虚被戳中了心事,还是单纯因为他这句话。
谢言酌不想再去深究了,转身离开了书房。
宋泊从沙发上下来,抬脚追上他。
“谢言酌,你又发什么疯?”他拉住谢言酌的手腕。
愣了一瞬,声音低了下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谢言酌转身,面无表情地掰开他的手,“吃得少。”
宋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谢言酌没在。
他大步流星踏出房,从主卧一直找到书房,最后在楼下平时谢言酌待的裁剪房找到了他。
正低着头,眉间认真地将手里的旗袍裁裁剪剪。
“又在弄这些东西?”宋泊语气不爽,略带了丝嫌弃。
当时谢言酌和他说要从事这一行的时候他还挺乐意的,
可自从有个经常在他那儿定制旗袍的富婆看上他之后,现在看到这些旗袍就莫名烦躁。
谢言酌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宋泊走过去,附身将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去睡觉,现在都几点了?”
谢言酌抬眸,不咸不淡地反问:“你不是睡书房?”
宋泊哽了一下,有些憋闷。
谢言酌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不想和宋泊吵。
他的处理方式就是憋,也清楚自己是个倔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宋泊黑着脸咬着牙,一言不发。
他知道谢言酌嘴皮子厉害,属于是要么不说话,要么气死人不偿命。
两人谈了这么久,宋泊没少在他手上讨到好。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去找外面那些听话的男人。
比谢言酌听话个一百倍。
谢言酌插上熨斗,等熨斗发烫之后,将熨斗放在旗袍面料上仔仔细细地熨平。
心无旁骛地做着这些,完全忽视了眼前的宋泊。
只有在工作的时候,谢言酌才能不想任何事情,全身心的投入。
宋泊感觉谢言酌身上对他散发着俩字:碍眼。
过分解读的他气呼呼地走了。
谢言酌一忙就忙到了凌晨,冲了个澡回到房间,看到了宋泊背对着躺着。
他思索了几秒,附身把小夜灯打开,才慢慢地爬到床上。
熟睡的宋泊感觉到身旁人的靠近,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将人搂紧怀里。
谢言酌身体僵了一瞬,睁着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端详起宋泊的脸。
熟睡的宋泊没有了平日的犀利和冷峻,性感的薄唇紧抿,下颌利落,胡茬子也被他清理得很干净。
他鬼斧神差地探出手,食指轻点在他的薄唇上。
下一瞬,他的手就被宋泊抓住。
他把脸凑到谢言酌的手掌心里,闭着眼,亲昵地蹭了蹭,模糊嘟哝喊着:“言酌....”
谢言酌一滴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滴落直锁骨。
即使知道宋泊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喊出了以往对他的温柔,
可还是一如当初那般,触动着他的心弦。
这几年来,随着宋泊对他的冷淡,谢言酌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
可五年的感情怎可能说淡了就淡了。
宋家有钱有势,在京广有着举无轻重的地位。
宋泊出柜和宋家闹掰,宋家把他生活费停了,把银行卡也全部收回。
一时间,风光无限的宋家大少爷成了连食堂的一顿早餐都吃不起的穷学生。
谢言酌不善言辞,什么也没有,唯有的只有那颗真挚的心。
他下课了就去当家教,上完家教的课还得去酒吧兼职。
这两地的距离,要坐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每天虽有些累,但拿到工资的那一刻他觉得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