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言酌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起来时,宋泊已经不在了。
他走到浴室洗漱了一番,回到房间开始穿衣服。
在衣柜里翻了一下,看到了去年他为宋泊买的那件驼色风衣。
吊牌也没拆,伸手拿出那件风衣穿上。
这个长度对他来说过长了,本就是按照宋泊的尺寸买的。
把围巾围在脖子上,拿着手机和钥匙便出了门。
他像平常一样去楼下常去的那家早餐店。
结果却看到那早餐店的墙被拆了半边,地上是稀碎的瓦片和泥土。
他愣了一下,老板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
“咦,是你啊,今天不上班?你那位呢?”
老板一张圆脸和蔼,他记得谢言酌。
谢言酌长得很漂亮,非常的惹眼,白皙的皮肤,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身上的气质就如同高山上亭亭而立的松柏。
不笑时又有点薄凉,但见到人总是颔首打招呼。
以前身边总跟着一个年轻矜贵的男人,长得俊美面相有点凶,瞧着就不好惹。
他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谢言酌挑着回答:“想喝点粥。”
老板把盆放在一边,在桌上拿了份早餐,里边有油条和一颗茶叶蛋外加一杯豆浆。
“拿着吧,我这店不开了,就剩这些了。”他叹息一声说道。
谢言酌接过早餐,油条和豆浆还都是热乎的,冻僵的手慢慢回暖。
微笑道:“谢谢,这店不是开得挺好的?”
“嗐,没办法,我媳妇儿要生了,京广这地儿租金太贵了,还是决定回老家做生意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初次生为父亲的笑容。
谢言酌笑吟吟地说:“恭喜啊,要当爸爸了。”
随后拿出手机扫码给老板发了个吉祥的数字。
老板翻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了转账信息,“你这是...不行,我给你转回去。”
“拿着吧,就当是我最后一次照顾你的生意。”谢言酌说完,扬起手里的早餐和他告别。
公园的长椅上,谢言酌小口小口咬着油条。
这会儿还很早,公园里是遛弯的大爷牵着小狗,还有几个老太老爷在那儿打太极。
谢言酌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宋泊,起身跑上去,拉住那人的手。
“宋..”那人转过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谢言酌缓缓松开,有些尴尬,“抱歉,我认错人了。”
男人大方微笑着,笑容和宋泊一样耀眼好看,“没关系。”
谢言酌胡乱点头,又说了句抱歉转身走了。
回到长椅上,他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似乎有些意外,“言酌?”
谢言酌喝了口豆浆,应道:“是我,我一会儿过去裴医生那里。”
裴准轻笑,“今天周四,我不值班。”
谢言酌恍了一瞬,低声道:“忘记了,那我改天.."
“不用,你下班后直接来我家吧。”裴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谢言酌喝完最后的一口豆浆,开车去公司。
他的工作室开在京广二环路,是一家私人订制旗袍工作室。
共有员工50人,规模不大,谢言酌没太大的野心,只希望自己好好做好这一份职业。
他从事这一行最主要的原因是来源于自己的母亲,在他少有的温暖记忆中,
母亲很爱穿旗袍,一身简单素雅的旗袍衬得她身段窈窕。
幼儿园放学时,他总能第一眼看到穿着旗袍的母亲。
车子平稳地慢慢降下速度,谢言酌把车停好上锁,抬步往里边走。
“谢总。”迎面碰上的小姑娘朝气可爱和他打招呼。
谢言酌无奈淡笑,“小桃,说了别这么叫我。”
小桃是前台,去年应聘进来的,笑嘻嘻地说:“那..谢哥哥?”
谢言酌敲了一下她脑袋,“别贫嘴。”说完,径直往自己办公室走。
小桃目送着他离去,盯着他背影看了半晌。
谢总待人温和,长得又帅,温温柔柔的,但认真工作的时候又把人迷到不行。
小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谢言酌,总感觉什么词儿用在他身上都过于肤浅。
不过她听同事说谢总喜欢男人,而且还交了个男朋友,和谢总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脾气臭,长得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宋泊的外表第一次风平被害。
谢言酌来到办公室,里面放着种类繁多的针线。
什么手缝针,剪刀喷水壶都摆放在桌上。
他这人有个毛病,东西一旦落了就找不到,所以东西必须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墙上还挂着几件做工精美的旗袍。
刚坐下,门口就传来一阵“叩叩”敲门声。
助理李冉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
“谢师傅,我来给你送资料。”她把文件递上去。
谢言酌翻开浏览了几眼,是上个月的客户订单,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辛苦了。”
李冉摆手,“谢师傅,下个月的大赛,你要参加吗?”
谢言酌的设计水平很好,只是一直遇不到好的时机,在旗袍设计这一块,有才华的人也多,竞争相对比较大。
谢言酌嗯了一声,“要的。”
李冉点头,“您就该去。”语气带着点骄傲。
谢言酌有些哭笑不得,“你出去吧。”
李冉出去后,谢言酌打开电脑看了下个月“锦绣佳人”的旗袍设计大赛流程。
天擦黑时,工作室的人陆续下班了,谢言酌才忙好了一整天的工作。
回到家依旧是空荡荡,谢言酌也习惯了,撸起袖管简单做了顿晚餐,吃完后就一头扎裁剪室忙工作。
一连两天他都没见到宋泊,下班的时候他开着车,想起要去趟裴准家,于是调转了方向。
西山枫林108,京广大道,是京广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段。
周边的布局大多都围绕在生意,商务圈,涉外政务。
裴准出生名门世家,自己又开了家医院,住在这么高档的地儿也实属正常。
十五分钟后,谢言酌按下裴准家的门铃。
不多时,穿着一身白色睡袍的裴准就出现了。
他长得十分俊美儒雅,金丝框眼镜衬出他更加的精明锐利。
“言酌,咱们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吧。”裴准坐在沙发上,开始煮茶,洗茶杯。
他为谢言酌治疗了两年,最近一年谢言酌只去医院找了他两次,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谢言酌安静地点头。
裴准将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白玉的手摊开,“请。”
谢言酌端起茶轻抿了一口,茶香顺着口腔入喉,后劲有些苦。
忍不住抿了下唇,白皙的面庞皱了一下。
他吃过很多苦,却唯独喝不惯这茶的苦。
裴准不动声色地笑道:“你还是喝不惯。”
“那你还泡这茶给我喝?”谢言酌小小地诽谤一声。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到不动如山的谢言酌露出这么精彩的表情。
不对,还有一个人能让他这样。
他眸光闪烁了几下,问道:“说说吧,来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