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纷纷上前劝谏:"陛下不可,陛下万金之躯,怎能与这番宵小之辈为敌?"
到底是汉臣,还没忘了复兴汉室的念头。王允更是上前以大礼跪拜道:"陛下贵为天子,西凉荒蛮,羌骑凶悍,战场之事又是危险万分。还望陛下以复兴汉室为任,不可以轻身涉险。"
就连吕布,也上前阻挠,神色凌然道:"兵事何等凶危?陛下切勿视之儿戏。"
他倒不是担心刘协死活。所谓汉室皇帝在他眼里屁都不是,仅仅只是担心刘协率军出兵,大败而归,到时候士气不知道会跌到哪里去!
眼下这一番翻劝谏,非但没有让刘协放弃出城迎战的念头,反而怒上心头。
他环视一圈,目光冰冷道:"诸位莫非早已忘了自己是汉臣?"这话一出,除了吕布,王允等人慌忙跪下道:"我等日日夜夜,无不希冀汉室复兴,怎敢忘了汉室?又怎敢忘了自己汉臣身份?实在是兵事过于凶危,天子轻身犯险,若有不测,又让我怎能向先帝交待?"
他口中的先帝,自然不是少帝刘辩,而是人人厌憎的独夫灵帝。
刘协冷哼一声,拔刀指天高呼:"我汉室自太祖崛起与沛县,至今绵延四百年之久,实乃天命在汉。此番董卓乱京,天下人皆认为汉室将亡,遂起二心。我为汉室天子,上乘国运四百载,更该亲自屠贼,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这番姿态,虽是以十一岁稚童之身,看起来亳无威慑,但他的话却是慷慨激昂,众人听之无不振奋莫名,唯有王允,心念汉室依旧阻拦道:"陛下既承祖宗千百年之业,就更不该亲身与贼战了。"
"够了,若有人还敢再拦,形如此桌。"说罢,刘协一刀砍落桌角,转头慷慨道:"刘正,备马。诸位羽林将士,随我出战,取封候爵赏,就在今天。"
"诺。°
当下,再呼喊之声如山呼海啸,再无人敢拦。
这群羽林军将校,已经被刺激得眼睛发红。实在是封侯之位太重,是在场的这群丘八,多少辈子都盼不来的光景。
就连吕布,也呼吸一滞,双目盯着刘协。
虽然他已经受封温侯,但官位可还只是一个奋武将军,就算是杂号将军中的高位,但也还是杂号将军,连个平南、平北将军这些最低等的重号将军都不如。
刘协带着热血澎湃的羽林将校下了城楼,身后是茫然的王允一干大臣,大汉的赤旗在城楼猎猎飘扬,似乎也在为其祷告。
如果列祖列宗真的有灵,那就保佑我吧。
我胜了,便再为大汉绵延,若败,便与汉朝社稷一起埋骨长安吧。
"咚、咚、咚"
"陛下亲征,如此慷慨之事,王鼎不能跟随,甚是遗憾。唯有为殿下击鼓,以稍解其憾。祝陛下万胜,祝陛下武运昌隆。"
"陛下万胜,武运昌隆。"
城上的士兵也一起高呼起来,让楼内王允的脸色有点难看。整个城墙上,连守门的士兵都在高呼,就他们这些议事的公卿大臣和一干大将没有高呼,好像他们不尊汉室一样。
"陛下执意出战,西凉军何其骁勇?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殿下一离开,就有一个参议军事的大臣满怀忧虑的说道。
不想他们刚刚驱赶了董卓,先是王允居功自傲,把持朝政,然后又是董卓旧部造反,关中大乱。最后,连个十一岁的小皇帝都不让人省心,非得去送死。
"聒噪。"王允一声怒喝,他当然也着急,但现在可不是着急的时候,当即说道:"陛下年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了那叫阵的胡轸,我等还是早做打算。"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我们该准备拥立新帝,否则等到刘协战死,难免乱了阵脚。
"诸公勿乱。我观陛下陈词慷概,条理有度,实非小儿之举,何不且观之?"另有一个面色木讷的中年人开口劝道。
此人姓荀名攸,字公达。
先前与何願等人刺杀董卓不成,两人被下狱。狱中何颛忧愤而死,倒是他还不慌不忙,日夜睡眠,饮食规律,一直到王允刺董后又被放了出来。
这会,他也被任了个参军职位,一同谋算守城之事。
"公达荒谬,莫菲以十—岁小儿之身还真能胜了胡轸那等百战骁将?"一旁的王允听这话有些生气,倒不是希望刘协死,存粹就是听不得不同意见。
"且观之,司徒大人。"荀攸还是不急不缓,慢悠悠说道。
不说城楼上一干大臣为了另令新帝等谋算,刘协已经带着二千羽林骑出了城门。
一眼看去的便是群披头散发,头上戴着乌黑裹铁巾帔,散发蛮荒气息的西凉兵。走在最前面一人,手里提着把镇铁枪,一张方形国字脸,正骂骂咧咧,就是那胡轸。
这胡轸先前乃是董卓西凉大族出身的嫡系部将,地位原本还在李傕、郭汜等人之上,只是先投降了朝廷,又反叛,地位早就大不如前了。
但就这,他也曾身居高位,亦是一员百战骁将,见着居然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出战,长枪向城楼一指大怒道:"王允,你们汉军中是没有人了吗?居然派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儿前来应战?"
还不解气,又大喝道:"吕布,怎么?当初你陷害于我,现在连战上一场都不敢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叫你家那个貂蝉小娘们出来一战,我可是听说她的功夫亦是不错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西凉军当即哄笑起来。
城楼上,吕布拿起方天画戟就要下楼去砍了胡轸,被旁边的公卿死死拉住。
一旁的王允脸色难看至极,跳着脚连声高呼道:"早就告诉陛下,不要出战,不要出战,他怎么就是不听呢?唉!"
城下,刘协高喊应道:"逆贼,为何敢如此妄语?见朕又为何不拜?"
"朕?逆贼?"胡轸哈哈大笑道:"当初要不是董太师,你也配做这个皇帝?再说了,你汉庭对我等如同猪狗,我又凭什么拜你?"
这话一出,羽林军顿时群情激愤,一直跟随身边刘正打马上前,道:"陛下,让末将去斩了此僚。"
刘协摇摇头,而是拔出佩刀,向胡轸一指,喊道:"既然如此,无需多言,可敢与我一战。"
"好好好,我看看,你这个所谓的天命之子,砍起来和其他孩童又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两人双双拍马,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相刺而去。
"刘协小儿,死来。"
胡轸大喝一声,一枪朝他刺来。
敌强我弱,刘协从一开始就没正面相搏的打算,果断弃刀,将身子尽量俯靠在马背上,凭借个子小的优势,避过那枪。
长枪从背上划过,撕开了他背后的衣服,甚至他几乎与枪尖接触的肌肤,还能感觉到镇铁传来的寒意。
然而刘协丝亳不乱,果断在两马交错瞬间,腰腿猛然发力,身形一翻,居然就这么抓住胡轸,跳到他的马上,差点没把胡轸也掀下马来。
到底是沙场宿将,胡轸反应也不慢,眼光一冷,连头都没转,身体同样一个翻转,就以背部向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此时胡轸一身铁甲,而刘协来的匆忙,身上只是一身亳无防御的便服。要是这一摔摔实在了,胡轸不一定会有事,但他肯定是化为一滩烂泥,就此饮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