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军忽然猛的一塌糊涂,连阵线都被反推回来。
李傕、郭汜二人终于坐不住了,总算将两万精骑排在前面,让其余羌骑跟在后面,亲自带领部队朝本阵冲杀过来。
"隆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富有经验又衣衫残破的叛军步兵本能的给身后骑兵让出道路。
这两万余精骑如同尖刀一样,先是穿透外层的叛军步兵,然后插向刘协旌旗。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二十步
就是现在了!
被安排在前部的张辽眼神一眯,令旗一扬,从阵中瞬间抛出二十个炸药包,而后所有人如同被风吹过的麦草一样蹲下。在他们身后,有三千名连弩手已经蓄势待发。
"轰隆!"
骑兵的冲锋被炸药包暫时阻了一阻,郭汜轻拍马匹,安抚好有些受惊的坐骑,透过烟尘,却猛然看到那三千张造型奇特的弓弩。
中计了,郭汜慌忙大喊,
"快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连珠弩,这种实际在明代才被制作出来,论威力能与
明朝火器争锋,只是因为制作太过艰难的神兵,终于在这个时代饮上了第一捧鲜血。
"嗒!"
第一支弩矢被射出,随后成千上万的弩矢接踵而来。
刘协没让他们统一发射,甚至不需要瞄准,只要朝着人群,能射的多快就多快,射空了箭匣就让身边的安排的士兵帮他补上箭矢,然后继续射。
它不是一阵一阵,如一盆又一盆瓢泼的水,但它绵绵不绝,如同细密的雨。
这是真正的箭雨呀!
沐浴在钢铁的箭雨之下,大地被瞬间滴出无数血花。
到处都是翻倒的马和士兵,他们交相摔落在路上,又绊倒更多的骑手,和他们一起承受箭雨,最终在钢铁铸就的雨滴中惨嚎、死去。
不到一刻钟,弩手就射空了长安储备的整整二十多万文刖o
两万精锐经此一击,死伤无数,生还者寥寥无几,连郭汜也被射成刺猬,唯有李傕见事不妙,直接一路冲撞,自侧面逃了出去,没被裹挟着往死路冲。
但,李傕活着,叛军却完了。
这两万人是核心中的核心,是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等高层手下本部,是他们在乱世中生存的保证,也是这场胜利的支柱。
随着两万精锐彻底崩溃,后面的羌骑也一起崩溃,两线的战事更是从势均力敌变成了碾压。
叛军所有人都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其中还是贾诩反应最快,赶忙带着部队,联系上关系较好的段煨,一同且战且退。
这个时候,叛军内体系林立的弱点便暴露了出来。
察觉到败势的叛军体系内的山头,也不甘落后,纷纷急速抽身而去,将一场本还能坚持的战斗,瞬间变成了大溃败。
人人都在逃命,每个人又都希望自己的友军能给自己垫背。
"杀!"
刘协发出一声怒吼,亲自带着众将一起杀出去。
就算因为叛军骑兵太多,不可能杀尽他们,刘协也要趁着这个时候,将他们杀的胆寒,杀的再没有反抗的心思。
吕布击溃贾诩等人后,如猛虎一般,满山遍野的抓羊,逮到人便问:"李傕在哪?"
"那边,那边。"惊惧之下,士卒慌忙点点西边的方向。
吕布一路追,一路问,没想到看到的不是李傕,而是满脸狼狈的樊稠。他先是恼怒片刻,然后又反应过来,既然抓不到李傕,抓个樊稠也行。
樊稠也在乱军中看到了吕布,知道吕布身下是赤兔,自己是跑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狼牙棒一指,大喝道:"三姓家奴,受死。"
吕布闻言,大怒,拍马上前便与樊稠战了起来。
阳日渐渐西下,被派去追击的队伍逐一返回,刘协也逐渐集齐了消息。
叛军首领李傕逃往咸阳。
郭汜被乱箭射死,变成刺猬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待会刘协还要亲自割下来,挂在城头上。
贾诩和段煨逃往华阴方向,应该是回他们老巢了。
杨定暂时没有确切消息,只是有人看见他逃向西凉。
张济逃向武关方向,可能要离开关中,樊稠则不知所踪。
至于其余下属武将、军阀,他们中有的选择继续跟随李傕等人,有的随便选了个地方逃了,看样子是要落草为寇,让纷乱的关中大地更加纷乱。
想到将来还要花费功夫慢慢收拾星流云散的这些人,叛军六大首领只死了个郭汜,刘协就不禁长叹。
"此番大胜,陛下何顾叹气?"荀攸也从城楼上下来7,听到他的叹息声,张口问道。
"这场战斗,只杀了郭汜,他们的部众又星散在各地,将来剿灭起来极其麻烦。"
"陛下无忧,这次他们折了这么多精锐,可以传檄而定,想他们也没有胆子,更没有实力再和陛下作对。"
"我哪是担心这个!"刘协摇摇头,补充道:"我是担心,他们分散在各地,不知会祸害多少百姓,这关中已经被董卓和李傕、郭汜祸害过一遍又一遍了,百姓何其苦也?又何其无辜?"
"陛下仁德。"
刘协却不赞同,仍旧叹息了一声,
"哪里是什么仁德不仁德的,他们是朕的子民,我就该为他们着想,仅此罢了。"
荀攸一愣,然后再次躬身,诚恳道,
"陛下圣明,实是万民之福,唯愿陛下能长持此心,荀攸死而无憾。"
就在这时,吕布骑着赤兔马,急匆匆到了刘协面前,丢下方才左手提着的一个人,行礼道:"陛下,末将已生擒敌将。"
那人被五花大绑,满脸胡须,面色粗黄,正是被吕布生擒的樊稠。
他不停的挣扎,嘴里出声喊道:"要杀便杀,要副便即,何须如此羞辱?"
刘协先是好好赞扬了吕布一番"奉先勇武天下无双",然后沉吟片刻后,走到樊稠面前,拔刀将樊稠身上的绳索砍成两截,道:"樊将军先前受身于贼,今已得脱,汉室正是用人之际,为何不与我一同匡扶汉室?将说不得也能裂土封王!"
樊稠脸上呆了一呆,然后猛然跪倒在地,眼中挤出几滴泪水道:’‘小人出身卑劣,蒙陛下看重,赦樊稠之罪,我哪里敢不为陛下赴汤蹈火,生死相许。"
"将军过誉了,请先入城休息。"
刘协长叹一口气,让几名羽林军带樊稠进长安休息,又打发走邀功的吕布,荀攸这才上前开口道:"陛下,樊稠虽西凉悍勇之士,然其心不诚,又先后随董卓、李傕,可用来劝降叛军众人,却不能用之太过。"
刘协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樊稠一身勇力,虽性情粗俗暴躁,但恰逢乱世,也有他一席之地,况且我汉室正是用人之际。"
"陛下,可那樊稠先前多纵兵劫掠地方,目无法度,将来恐怕会不受束缚,坏我治下名声啊。"
将军纵兵抢劫地方,荀攸等一干士人向来是不喜欢的,其实不说李傕等叛军,就算是朝廷军内也有许多不法士卒,将军又经常包庇他们,其中最严重的就有吕布。
当然,吕布现在是陛下的大将,荀攸自然是不方便说的。
刘协还是摇头,一脸自信道:"此一时,彼一时。兵者,虽然是不祥之器,但也要看是在谁上手。先前董卓得到京城,大封士士人,却对旧部不闻不问,自然不能再多约束部队。后来李傕、郭汜二人,实际不过是草头结盟,
他们哪来的本事约束军队?"
"既然陛下有此心气,微臣自然尽心辅佐陛下。"
刘协向前几步,回身望了眼身后的赤龙旗,道:"这东西总算是插稳了,接下来公达可要好好助我收拾长安,平定关中。"
"是,陛下。"
"走吧,我们先去清点下缴获的物资,此番下来,战马、粮草应该能补上许多,待会我将军马分给张辽等人,粮草由公达来分,切记不要再让长安饿死人了。"
"微臣知晓。"
"唉!你说,要是那些人都逃回西凉多好,我慢慢收拾了关中,再去收拾西凉也就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