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的吕布带着并州骑朝着羌骑直冲过去。
吕温侯自虎牢一战后便天下闻名,更何况是董卓昔日的羌人輔兵,他们更是畏吕布如虎。还没正式交手,羌骑中就有不少人高喊着,
"吕布来了!"
"快走,是吕布。"
"啊?杀了太师那人?"
如同热刀切牛油,一冲之下,吕布竟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把三万羌骑劈成两半。羌骑顿时大乱,死伤不计其数,余者朝李傕、郭汜的本阵逃去。
这番动作看的刘协连连叹息,不禁叹息道:"温侯之勇,真乃冠绝天下也,吾得之幸甚。"
另一边,李傕惊怒交加,大声吼道:"不许往这边退,不许往这边退。"
说着,亲自领着人前压,凡是退到本阵的全部砍死,逼迫羌人回头或朝两边散去,免的他们把自己的阵形也冲散。
于此同时,左翼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这支部队的统率虽然是张济,他手下的士卒也都是真正的凉州悍勇。
但王鼎也不是易与之辈,刚刚突入阵形,张济就感觉自己进了一个泥潭,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兵器,他夹在其中,实在难以动弹。
眼见羌骑无能,张济战事不利,李傕又让段煨、贾
诩、樊稠攻打刘协右翼,让杨定和他的部将杨奉支援张济。自己则和郭汜一起,以两万精锐为前部,带领大军缓缓压今刘协中军。
战斗一下子局势就变得岌岌可危,右翼有吕布支援还算能暂时支撑,但左翼本身就相当艰难,又遭到杨定、杨奉的攻击,阵形开始散乱,整支部队也出现了溃败的趋势。
"轰隆!"
"逆贼,可认得我大汉天威?还不速速就擒?"不得已,王鼎率先使用了稀少的炸药包,并出言恐吓。
王鼎这一番话加上天雷,确实给张济、杨定、杨奉部众造成了混乱,给自己取得了一些珍贵的休整时机。但这点休整机会只能让接近崩溃的左翼重新稳定下来,却不能改变敌强我弱的状况。
刘协也看出来了,一旦左翼在李傕中军进攻前崩溃,刘协和张辽就会受到两侧攻击,他预定好的连弩之计也会彻底失败,到时候大败之下,他只能试试千里走单骑,逃出关中或者投奔曹***。
无奈,刘协只能抽出本就不多的兵力支援王鼎,并再给他分配了十个炸药包。
要知道,这东西他就算搜刮了整个长安,到现在也才做成八十个,先前在左右两翼就各分了二十五个,现在又抽调十个,自己目前也就只剩下二十个了。
而这二十个,是他必须留下阻拦李傕等人冲锋的,不能再给了。
王鼎虽然得到刘协派来的六千生力军,但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反应过来的张济等人,很快就发动了更为激烈的猛攻,这次就连炸药包,也效果甚微。
"陛下,王鼎此生必负封侯厚恩。"
形势危急,王鼎也顾不上许多,跳下战场,跨上大马,也带着亲卫队出去冲杀。
在他这番振作之下,王鼎部队顿时士气大振,居然一时间杀退了张济等人。
张济大怒,高呼:"这不过一个无名之辈,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给我上,敢退者死!"说着,以手持刀,瞬间格杀三名后退的士卒。
再加上旁边还有杨定、杨奉双双助战,张济等人很快将局势扭转回来。
惊险之处,别说刘协,就算是城墙上观战的荀攸等公卿,都看的心惊胆颤。王允甚至还慌不择言的劝说荀攸:"公达,还不赶快让陛下撤回长安,依墙而守。"
荀攸正微微皱起眉头观战,闻言却依旧不急不缓道:"敌军已近在眼前,此番中军撤退,李傕等人掩杀过来,必成大溃之势,到时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一听这话,王允悬着的心更焦急了,不禁跺脚道:"那你说,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不禁王允焦急,其他公卿大臣和留守的武将脸上,也是心有戚戚,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唉!
荀攸又何尝不担心,但他是陛下的肱骨之臣,这种时候,就更需要他来稳定城中的人了,于是轻吐一口气,强撑着笑道:"诸位勿忧,可记得前番的天雷?陛下天纵,此番又出奇策,已安置后手,保管李傕等人饮恨长安。"
这些人一听,想起前面的天雷,思索也确实是大汉不衰,天命仍旧眷顾大汉,于是提着的心也就微微放松下来。
唯有荀攸,他一点都没放松,他很清楚使用连弩的必须要保证左右两翼不能溃散,否则四面围攻下来,只有三千张连弩,又是难以命中的平原开阔地带,能有什么用?
但这些话,荀攸是不可能告诉这些人的。城下,战斗仍在继续。
李傕等人没有如刘协期望的那般,直接遣手中的两万精骑冲击中军,而是派遣了一些连块皮甲都没有得"步兵"先行推进,搞得刘协心烦意乱。
其实刘协也不想想,李傕等人就只有四万精锐,是他们威福关中的资本,要是丢在这里了,怎么压服马腾、韩遂,关中各路军阀和太行的黄巾?
敌方前军过来,明明更加精锐的汉朝前军,看着叛军身后的成群铁骑,居然有些怯战。让刘协内心不禁怒骂废物,到底是一群新收拢的士兵,一来没有彻底收心,二来没有好好操练,完全经不起重用。
左翼也不乐观,王鼎的部队在连番冲击下,已经出现了逃兵,连阵线也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告破。
刘协忽然心生一计,重新站上高台,让身边所有的羽林禁卫跟着他一起大喊,
"此战,将校首功者,封列侯,赏千金。次者,赏千金。再次者,赏五百金,再再次者赏三百金……"
"此战若胜,所有士卒赏十金,布绢五批。为我大汉捐躯者,奖赏亦交予其家人,其子女入太学,抚养至成年。若无家小,朕亦为你寻一孤儿,食你俸禄,冠你名姓,供你身后血食,传你香火!"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他们这些在沙场打滚的人图个什么?不就博一个名利?也为家人图一个出身吗?但不要说博一个出身了,就算是赏赐,天下诸侯又何其吝啬?
更不要说延及家人了!
君不见,曹操掠夺青州黄巾三十万人,却只取五万精壮,哪些失了家中劳力,失了丈夫、父亲之人,度日是何等艰难。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们不似后世之人,传承似乎是刻在他们骨头上的印
记,是他们最原始,最无可放弃的执着。
现在,
活着,重赏。
死了,赏给家人,子女我来帮你养。
没有子女,那我就为你找一个子女。
牛二觉得自己心里被砸进了一块沉甸甸的金子,太重了。
重到他呼吸粗重,重到他眼睛赤红,重到他想把眼前的羌人或者汉人统统砍死。
他瞥了身边一眼,看到李四兄弟同样赤红的眼睛,知道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们一同上前,一同举枪,把刚要挥刀的骑兵挑下马。
一人一枪把他捅死。
他们一直杀,一直杀,杀了不知道多久,不知道自己到底累不累,身体觉得是挺累的,但脑子里完全就只剩下杀光他们的念头。
李三被马撞了一下,他们的盔甲不错,羌人的马又是小马,所以李三没死,但是他的哥哥李四死了。李三没有伤心,也来不及伤心,虽然李四是他唯一的哥哥。
牛二也不伤心,虽然这是他唯一的兄弟,但战场是残酷的,总有许多人要死的。
一道刀锋划过,牛二看着自己无头的身体渐渐远离,忽然意识到,
"哦?原来我也是其中一个,
但是,
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