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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龙散文集:红豆树下 娱乐判官——林如敏

不管人们对现时的文化圈有着怎样的认知,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当代文坛才子当道。只要看看网络、影视、戏剧、批评及所谓纯文学写作的领潮人物,莫不如此。而享乐时代的第一大文化景观,便是娱乐圈,或称“演艺圈”。而中国娱乐圈的第一辣笔批评家,当数林如敏。

既是娱乐圈,深看世相,解析新闻,论事读人,评判作品……第一要素便是文字要能娱人。当今社会正处于精变期,个个是人精,文章自娱容易,若要娱人何其难!非有惊人之笔不可。想让人心悦,先要让人心服,然后才有会心、欢心、养心、醒心。林如敏却能四两拨千斤,或直岛黄龙,或剑走偏锋,神仙老虎狗,生旦净末丑,统统摄于笔下,智言慧语,妙趣横生。不但能举重若轻、化险为夷,还常常化腐朽为神奇。如评脉《甄嬛传》:“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这部76集电视剧的内容:一群女人抢一只鸟玩,并为此而不择手段。当然,此鸟非比寻常,不是赵传唱的小小鸟,也不是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之蜩与学鸠,而是其翼若垂天之云之鲲鹏,遮蔽了紫禁城的天空。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一鸟在手,一切拥有。这决定了这群女人们在争抢该鸟的过程中,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稍有不慎,立招杀身之祸……皇权体制下,紫禁城千山鸟飞绝,万茎都剪灭,独剩皇帝老儿这一只威而刚老鸟,不抢,连根鸟毛都沾不上。哪像现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树上鸟儿成双对,成双对后还不时要偷吃一下,爽大发了。”

类似这样的意象和智趣篇篇都有,随处可见。妙笔定有曲笔,方能引人入胜,令人莞尔。但别具深意和新意的妙笔,还必须是刀笔。有时是刮骨疗毒、切除病灶的柳叶刀,有时是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温柔一刀”,有时是实验师手里的解剖刀,有时是斩乱麻的快刀,有时路见不平挺身拔刀,有时难免也要“笑里藏刀”……无论使用哪一种刀,都能得心应手,嬉笑怒骂皆成妙文。

他在评述“道德感和羞耻心一丝不挂”的现象时说:“感情比皮肤更容易变老,因了名利的因素,娱乐圈有着强烈的‘不正派’的内需,‘不正派’的把‘不正派’付诸实践,‘正派’的出于对‘正派’的厌倦,时不时来一把关于自己‘不正派’的炒作,于是娱乐圈的空气,便这样日益浑浊”。针对“女星争演潘金莲”的风气,林如敏写道:“女星们有认为自己足够美的自信,较少会有认为自己足够丑的自觉。”大部分傻瓜以为他们只是无知而已,因之同在演艺圈这个锅里吃饭,“会有艺术家和明星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有深度的,而后者更多的是七彩泡泡,一戳就破”。

对以故弄玄虚掩饰创作力空虚的花拳绣腿式作品,林如敏索性用简单奏效的直拳:“陆川使尽了吃奶的劲,折腾出了一部《王的盛宴》。小脸憋得通红,但是很遗憾,那不是高潮的红晕,那只是便秘的表情。便秘的陆川试图告诉人们,他在抒情写意,但实际上,他不畅的痛苦,写满了整张银幕。什么解读历史的新角度、探索历史黑暗深处的真相、崭新的历史观,得了,别用这些宏大的观念来标榜自己、吓唬观众。最烦观众一说哪部电影不好看,主创就说那是因为你看不懂。自己打飞机还要别人跟着你一块叫床,蒙谁呢,这年头,谁比谁有文化啊,网络上有的是各路高手,微博热传的一篇《〈王的盛宴〉——精神病讲鬼故事》已足以秒杀陆川、秒杀所谓专业影评人。”

林氏批评从来都是点名道姓,直奔要害。诸如《易中天的嘴林志玲的腿》《无知后面傻站着娱乐圈》、《贱男和幸福男是矛盾统一体》《李敖与小s双双获得高潮》、《有多少人将在高潮中死去》《3·15强奸案:郭德纲的妾妇心态》……能在娱乐圈里制造“轰动效应”者,有几个是省油的灯,且不说时下的风气就是是非混乱、聚讼纷纭,动辄对簿公堂,输赢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吸引眼球,赚取票房,丑闻也比不闻强。许多年下来,娱乐圈里著名的“林一刀”,却依然能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地保持着自己的风格,甚至有些被他“骂”过的人反而跟他成为朋友。这只有一个解释:他的文章不仅“狠”和“深”,更是“准”与“稳”,间或字里行间还有丝丝缕缕的美意存焉。不惧是非,是非反而怕他。

林如敏的批评是当今文坛的奇景。或许因为有他的存在,娱乐圈才有所顾及,有助于提升或维持这个圈子的文化品位。他的几大部作品,堪称当今娱乐圈的“三言两拍”。我因喜欢而跟踪他的文字、享受他带来的阅读快感已有许多年,所憾至今还无缘结识这位娱乐圈的“妙笔判官”。最近读了他的妙文《有了快感你就喊》,忍俊不禁,便想扩散这种快感。

为了不失真,只好大段抄录他的原话,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