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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之外的辩诉交易 §第三节 冲动

第三个影响辩诉交易的心理因素是被告人对未来成本的折现(discounting of future costs)。简单说,今天一天的自由的价值比十年之后一天的自由的价值要高得多。一些被告人会非常谨慎地对未来成本进行折现,而一些没有耐心或者自控能力差的人会做高比例的折现。〔168〕折现率因人而异。〔169〕很多人对未来成本(诸如监禁)的折现要比对未来收益的折现更高。〔170〕

有些折现是理性的,它们反映的是量刑的预期价值,而不是基于某一时间段的偏好变化。比如,由于在服刑满十年之前,罪犯可能死亡或提前重获自由,第十个年头是否仍然要待在大牢里,并不像第一个年头那么确定。尽管他不大可能服刑到第十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到那时他已经更加适应监禁生活,彼时监禁之苦并没有第一年那么强烈。这些原因解释了为什么我们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未来的事情进行折现计算。但是很多人的折现率远远超过事情改变的可能性或者超过他们适应监狱生活的可能性。这种差异证明,冲动而非理性估算在起作用。〔171〕

现有辩诉交易文献已经意识到被告人会将未来的牢狱之苦折现。〔172〕然而,这些文献并没有认识到折现率存在差异的重要性。高折现率与冲动以及缺乏自控力密切相关。〔173〕反过来,冲动很大程度上是引发犯罪行为、攻击行为和药物滥用的原因。〔174〕尤其是暴力犯比非暴力犯更加冲动。〔175〕因此,惯犯,尤其是暴力和涉毒犯罪行为人可能比普通人更容易冲动,对未来成本的折现率更高。因而,他们在接受辩诉交易之前会要求更高的量刑减让,谈判也因此变得更加艰难,被告人可能一言不合就会选择庭审。〔176〕反过来,那些偶犯或无辜者较之惯犯就不会那么冲动,他们更渴望达成辩诉交易以便确保实现未来的量刑利益。违反直觉的结果是,如果达成辩诉交易,很多顽固的惯犯将比初犯获得更加有利的交易条件,因为他们的要价更高。〔177〕当然,那些最冲动的被告人在谈判中表现得过于强硬,也会使得谈判陷入僵局,进而让案件进入庭审并可能获得严厉的判罚。

冲动也可能与智力呈负相关,〔178〕与精神病、脑部损伤或疾病以及酒精等有镇静作用的物质的使用呈正相关。〔179〕认知损伤会提高折现率并降低做辩诉交易的意愿。

最后,冲动与年轻、男性〔180〕以及低收入等因素相关。〔181〕年长的、女性和富裕的被告人对交易让步的折现更少,这导致他们更愿意接受较小的让步,更不可能坚持进行庭审。而那些固执己见,坚持庭审,最终被定罪的冲动的年轻男性被告人,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监狱生活。但是随着他们年纪渐长,折现率下降,他们将对当初选择庭审的鲁莽决定感到后悔。所有这些因素会导致刑罚在不同的群体中分配不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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