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结局
本书上接春秋五霸,后启战国时代,写的是春秋五霸的“五大恐龙”死后,出现在春秋中后期的十大蜥蜴,其中晋占三,楚占二,齐占二,吴占二,越占一。
公元前591年,在楚庄王去世后,伴随着这位春秋时代最后一只恐龙的雾解,蜥蜴们开始浮出水面。
十大蜥蜴中,先是晋、楚两国的蜥蜴南北争霸。但是随后晋国、齐国、鲁国相继陷入君权旁落,卿大夫家族专政,政出私门,交相内讧的悲哀局面,无力经营中原,南北争霸的烽火渐熄。而东南方的吴、越力量又相继雄长,相继号为霸主,威风不可一世,不过却是乍盛乍衰。
在这本书中,也就是春秋的中后期,中国思想界更有看点,出现了孔子、老子、孙武三大圣人。孔圣人为我们设定了入世的哲学,老子为我们打造了出世的法门。二人演习了一种对立与补充,使中国人获得入世(不是入wto)与出世之间的良好平衡感。孙武,“以正合,以奇胜”则是他的思想精髓,孙武伟大的兵法可以运用到人生社会各个领域,他是指导我们生存技巧的大师,也是使得中国人热衷“兵不厌诈”从而即便在生活中也喜好诈谋的“始作俑者”。
这三位大手笔,给中国人规范了未来两千五百年的文化内核。后代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解释、重述、引申或证实他们的思想大厦。于这三人大约同一时期,希腊也出现了一些哲学家,有认为“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赫拉克利特,认为灵魂不死、世界是由抽象的数主宰着的毕达哥拉斯。毕达哥拉斯研究了直角三角形,提出“毕达哥拉斯定理”,就是我国的“勾三股四弦五”。但是毕达哥拉斯这个家伙死活不承认根号2的存在,还把反驳者灭掉活口。
论起冶铁业来,中国变得乏善可陈。早在公元前十二世纪(我国的商王盘庚时期),西方一些地区就进入铁器时代。但他们的铁都是熟铁,温度低,不溶化,从炉子里取出来的时候,还会损毁炉膛,因此产量也低。这种不熔化的软乎乎的铁坨子,像半熟不熟的鸡蛋黄,只能敲打成形,所以做不出太精细的器皿,也不坚硬,因为它没有彻底熔化,内含杂质多。
我国在春秋后期逐渐开始了铁的冶炼,迟于西方。但是我们的冶铁业也有局部的领先之处——发明了皮囊鼓风技术,也就是用巨大的皮囊给炉子鼓风。不要小看这个皮囊,达到炼铁的高温全靠它扇忽呢,这个吞吞吐吐的皮囊在哲学家(老子)眼里,还被比喻成伟大的宇宙。而且中国人的风箱一推一拉都能吹气,叫“双动式活塞风箱”。几十上百人一起鼓动它,可以把火扇得很旺,以至于获得了比西方更高出两百度的高温,达到一千两百度上下!在这个可喜的温度下,铁矿石们愉快地熔化了,纯粹液态的铁水从炉中流了出来。赶紧把铁水浇铸进范具里,冷却以后直接成型,再打磨。这就是伟大的生铁冶炼与浇注技术——中国人的重大创新。它的优点在于,产量高,可连续生产,铁水也易于成形,方便浇铸成各种精细复杂的器具,而西方那个半熔不熔的铁坨子,很难敲打出一顶精美的王冠或者灯具。
这种把铁矿石熔化成铁液再浇注成形的技术,看似很简单,欧洲却一直没有掌握它。直到了十四世纪使用了水力鼓风炉,欧洲人才开始这么搞。之前,他们一直是抡着大锤子敲打半熔不熔的铁坨子,把铁坨子敲打成形——好在他们胳膊粗,力气大。
铁也改变了牛的生活,在这春秋后期,牛也开始学会耕地了。从前种地,犁都是用人拉,因为犁尖是石头或青铜材料,不结实,禁不起蛮牛拉。如今随着铁的出现,人们在木犁铧上套上了v形铁刃,坚固轻便,就可以用牛来拉犁了,哗啦啦地给土地开膛,把深层养分翻到地面上,大大提高了农业效率。于是牛耕就出现了。孔子弟子有叫“冉耕”字“伯牛”的,还有“司马耕”,字“子牛”。“牛”和“耕”联系起来了,说明到了春秋末,牛耕变得时髦了,大家起名也赶这时髦,好比七十年代起名王卫星。
从出土物上看,春秋末期的牛像,鼻子穿环儿,表示牛用于牵引种地。科技进步对牛来讲真是个痛苦啊。牛从此就这样噘着鼻子跟人家种地了。
有了牛很牛气地种地,人们就解放出来,拿着铁工具去干别的活:女孩捏着铁针和铁小刀在裁缝衣服,男生攥着铁锥、铁钻,雕琢漆器、木器、玉器。手上的活儿越发多了,人们也越来越忙碌,加班加点搞生产,好拿出去多卖钱,以至于晚上也得干活了。睡得也晚了,还得点上油灯(油灯遂被普及了)——春秋末期的夜晚,你可以看见到处都有黄晕的灯光闪着,这是从前几千年所没有过的奇观。
技术进步反倒催人更忙碌了。现在不也是这样吗?大约是技术进步使人更贪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