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
云静好心中一万头某马奔腾而过,她还不知道要拿身上这个不省人事的家伙怎么办竟然又下雨了!淋湿了她不要紧,可她身上背着的家伙似乎受了伤,这万一淋湿了发个烧什么的,她要不要负责?
想着先把他放到屋檐下躲会儿雨,她再打电话叫人来帮忙。云静好就连背带扛地把御莫拖到了一个院门前,还没掏出手机,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女生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探出头来:
“怎么了?他要不要紧?”女生指着御莫。
云静好没想到有人在家,一般人碰到这种事大都觉得晦气,会不留情面地把对方赶走,故而她立马陪笑着说:
“不要紧不要紧!他……就是喝多了!对!他喝多了,我扛不动,我们不会耽搁太久的,我已经打电话叫人过来了。”
没想到女生并没有介怀,反而把大伞撑到两人头上,“我们先把他扶进去吧,屋里有干毛巾,我倒点热茶给你们暖暖身子。”
“……?”云静好愣了一愣。
“能帮帮忙吗?”女孩已经搀着御莫的半个身子了,可是她毕竟也扛不动这么个大男生,只能有些尴尬地看向呆愣的云静好。
“哦哦!好!”
是个精致奢华的公寓,里面的一应家具无不体现出主人的高端品味。
“我叫曲思思。”女孩把干毛巾递给云静好。
“你好,我叫云静好。”静好接过毛巾下意识准备擦头发,可看了看躺在沙发上昏迷的御莫,还是把身子半探过去。
“我见过你。”曲思思看着云静好为御莫擦头,笑容暖暖的。
“是吗?奇怪,为什么我对你没印象啊?”
“当时我看见了你,你却没有看见我,而且,也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说到这里,曲思思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很痛苦的东西一样,轻轻闭上眼睛。
“那你记忆还真好,我这种大众脸很多人看一眼就忘了。”这个动作太累,云静好娴熟地把御莫头枕过来放在腿上给他擦。
“也许吧,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呢……”睁开眼,曲思思视线落在眼睛始终紧闭的御莫脸上,“他真好看。”
“呃……?”
云静好一怔。
但不置可否,眼前这般似睡着了的安静面容确实有让人想要一直看下去的魔力;而那时刻有如白雾笼罩的淡漠的双眼,此刻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灯光下也显出他平时未曾有的柔和安详,轻易悄然便能触及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唯有左耳那尚在泛着寒光的耳钉提醒着她,眼前这人拥有着怎样不可靠近的身份。
“还行吧。”倒像从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两个字——邪魅。
“你们认识多久了?”
“快半年了吧。”云静好随口答,但一想曲思思问她这话的语气,又补充道,“我跟他不是很熟的。”
“嗯。”曲思思轻轻一笑,“那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御莫。人如其名,整天摆着一张人人都欠他的冷漠臭脸!”
闻言,曲思思掩嘴轻笑,只是淡淡的眼眸里泛起缕缕哀伤,一如方才窗外下的雨丝那般。
“他真的不要紧吗?虽然我这里有药箱,不过还是去医院里看看比较好吧?”很明显,曲思思早就看出来御莫并不是醉酒昏睡了。
“不用不用,没事的!”云静好连连摆手,琉樱学院的人都体质特异,根本去不得平常的医院。“这样吧,你把药箱借我用下?”
“好。”曲思思微微一笑。
“真的谢谢你,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不必。”闻言,起身去拿药箱的脚步一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但她毕竟已经说出口了,“我要谢谢你们,可以来‘打扰’我。”
云静好又是一愣。
“我以前也喜欢这么玩。”曲思思放下药箱,看着云静用四根手指比成窗户放在眼前。
以前她也喜欢透过这个手指窗户去看一个人,就好像把无关的东西全都摒弃,只留一个他在她的世界里。
“挺好玩的!”云静好甜甜一笑,眼睛亮闪闪的,一室暖光好似因她这笑变得骤然明亮。
曲思思晃了眼睛。
“真的不好意思,刚刚说要打电话找人接我们回去,可是雨实在太大了,所以可以收留我们在这里打扰一晚上吗?”云静好弯眼笑,黑亮的眸子里分明闪过一丝俏皮。
“可以啊。”她原本也正有此意,屋子实在太大了,大到晚上她一个人害怕。
窗外,雨哗啦啦地打在玻璃上,倒真的是有愈下愈大的趋势了。
两人把御莫扛进客房,曲思思告诉她房间里一切都可以用,简单地给她下碗面后,曲思思就回到自己卧房了。
“医者面前无男女、医者面前无男女……”
云静好口中默念,迅速解开他衬衫的几粒扣子然后触电一样闪开手。
这身材……
听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声,她火速浏览一遍某人半身,没有伤口。
然后立即捏着被子一角拉到某人半露的身上。
“呼……”
脸红燥热,心率不齐,呼吸错乱……
“……呼……好像只有手腕上有伤痕。”云静好小声嘀咕,这手腕上的似乎是刚刚被她挠出来的吧?
“对不起喽……谁让你捏那么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取出药膏和棉签,她东西轻柔又娴熟地帮他处理手腕上的抓痕。
这么好看的手可不能留疤了。
寂静无声。
空气中有丝丝缕缕月见草的香味。
御莫朦胧初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温馨华丽的卧房中,床头柜上放着空碗筷,看样子有人曾在他旁边吃过一碗面,而那人此刻正在床边撑着下巴点头如捣蒜地打瞌睡。
“你醒了?”
因为渴睡的缘故,她的眼睛带着慵懒朦胧,连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御莫心头一动,神识顿时清明。
“呐,你帮我救了阿律,我这次也算救了你,所以我们扯平了,互不相欠。”
瞧着对方神情面色,云静好估摸着就算有什么伤他也应该是“自愈”了——学院里的学生也分等级的,像御莫这种级别高的确乎是比她多了几分类似于这样的能力,所以云静好一开始就没怎么担心,此刻也没有一点儿讶异。
“你好好休息吧,这是别人家里,别把人东西弄坏了就行。”云静好打着哈欠准备爬到客厅沙发睡一觉,身子却猛地一顿。
“干嘛?”她看着手腕再一次被人扼住。
“坐下。”御莫闭上眼像是还没睡够。
“可是我要睡……”
“不许说话。”御莫沉声下令,云静好被这不容置疑的口气吓了一跳,顿时不争气地闭上嘴。
剥削广大穷苦女生人身自由权的可恶地主!
云静好气呼呼地瞪着床上闭目养神的御莫,奈何手腕被紧紧扼住根本半分动弹不得。
多么悲催苦命的人生啊!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云静好一个瞌睡把头撞到了床上顿时惊醒,没想到竟然脱离了御莫的禁锢,她连跟曲思思告别都没来得及就逃一般地冲出去。
破晓时分,云静好昏沉沉地趴在寝室外的窗棂上,她实在是没力气翻窗户了。还好洋洋睡得浅,一察觉到动静就跑到窗户边,看见云静好半死不活的衰样无奈地帮她拖进寝室。
“所以你和死神之子共处一室?”洋洋把鼻子凑近云静好身边上上下下地闻。
“干嘛啊!”云静好有气无力,怎么还没眯个眼又要上课了呢?
“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尸气啊?和死神接触过多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你以为我想么?”云静好把热毛巾盖在脸上,趁机再闭眼小憩一会儿。
“静好。”
“嗯?”
“就那个我前几天跟你说的会长,他……”
后面的云静好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她一不小心站着睡着了,不仅打翻一盆热水还华丽丽地摔倒浇湿了自己一身。
很好,这下彻底清醒了。
…………
凌晨三点的青石路起了白茫茫的大雾。
因昨夜下过雨而湿漉漉的地面响起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她明显不太认识路,只知道一股脑儿地往前冲,可偏偏拐过一个寂静无人的死胡同里,人影竟然不见了。
他那黑曜石似的眼眸便也如这茫茫的白雾一般,笼着层凉薄疏离。悠长寂静的青石路上,他的脚步很轻,甚至连那身影都好似与茫茫雾泽融为一体,根本没让那人发现他其实在她离开之后也跟了出来。
不过,她是慌不择路,他却是闲庭信步,就算一夜未眠也未曾让俊颜染上半分憔悴模样。
走了许久,又或是他就某件事某个人想了那么一瞬,他才恍然发觉天已经亮了。
“还要跟着我吗?”
停下脚步,他微微昂首,下巴紧绷的线条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冷傲。
他可不像某人那么神经大条,被人跟踪一路都发觉不了,他只是一时心情好不想拆穿而已。
身后距离他十多米远的男生顿了顿,抿紧嘴唇,干脆一鼓作气追了上去。
白茫茫的雾气。
隔着丝看不真切的朦胧,就连男生也心中暗惊——从这个角度来看,少年简直邪魅得像个妖精。
“或许你跟踪的人不是我。”
陈述语气,少年说得很确定。
的确,他守在她家门前站了一个晚上,看到还没天亮有个女生从里面冲了出来他就鬼使神差地跟过去,可没曾想竟然跟丢了,而这少年竟然也在那女生身后,他想着自己藏在角落里应该不会被发觉,就转而又跟着少年。
“我……我……”男生看上去有些局促,“我就是想问问,思思,就是那个房子的女主人,她、她怎么样?”
“不认识。”御莫拔腿便走,他说的可是大实话,自始至终除了云静好他未曾见过其他女人。
“等等!”男生立即追着御莫,“我就是想打听下情况,我不是坏人……”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什么人。”御莫下颌绷紧,黑曜石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我……我叫宣风……我见过你,在‘尘梦’奶茶店!”
仿若横空出现一柄光剑将朦胧雾泽划出道裂口,他正好在这裂口中看到少年那快要消失于雾泽中的颀长身影一滞。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虽然只见过一面,可是心里却觉得,你能够帮我。我知道……你、你们……你们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