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变出来的?要干嘛?”云静好一边把箭矢举到眼前仔细研究一边问。
“射星星。”
“射星星?!”云静好差点儿没把下巴惊掉下来,“这有箭无弓,你怎么射?”
“不是我,是你。”
云静好呵呵道:“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吧?我知道我没什么用……”
御莫淡笑,反问:“你不相信我?”
云静好低下了头,御莫的能力她自然是相信的。如果说他们出去要靠自救,她唯一能信赖的就只有御莫,可是,她能干什么呢?论成绩,论身手,论在紧要关头的睿智冷静……她根本什么也不会啊……
御莫带她来到山洞外。
“看到最亮的那颗了吗?”
“启明星?”
璀璨星空中,纵然月光皎洁如银盘,可星星还是倔强而不服输地闪烁着。
“一会儿,你就用手里的这支箭,用尽全力,去射那颗启明星。”
“你疯了吗?那可是在天上!你知道它离我们有多少光年吗?我们没有弓,你还让我用手去扔?”
“静好。”御莫板正她的身子,苍白的嘴唇翕动,“你听着,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你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做的到!”
云静好怔住了,她从没见过御莫这样坚定的眼神,以前,无论是什么,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是啊,相信他,何尝不就是相信她自己呢?况且,如今别无他法,他们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说的啊……”嘟囔了声,她握紧了手中晶莹剔透的箭矢,深深地呼出口气,“古有后羿射日,今有我云静好射星星!”
可是——
她没想到,在她即将把箭矢掷出去的那一刻,她还是犹豫了。因为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是有多无脑才会做出这么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她更没想到,从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握住她握着的箭的这只。
温润而无奈的气息,或许还带着某种包容。他应该真的很虚弱吧?否则说话不该是这样的声音。
“就知道你会临阵退缩。”
云静好周身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般,她张口想要反驳,却又自知理亏。
“把你的信心交给我,你只要跟着我扔出去,不要再想其它,好么?”御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又富有磁性。
云静好讷讷地点了点头。
跟着他一起,默数。
三、二、一……
……
刹那芳华,流星雨落。她或许该许愿,可她到底还是忘了许愿。原来世上真的有种美,可以惊艳到让人忘乎所有。
……
“韩跃小心!”
破门而入的瞬间,韩跃眼疾手快抬手挡住了迎面抡来的木棍,身后的洋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是凌雪儿疯魔般毫无章法地攻击,棍棍都卯足了劲儿往韩跃身上打。
洋洋只恨自己双腿无力,坐在地上什么也帮不上,因为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她就在一旁提醒着韩跃。
“真狠!”
韩跃眼底一凛,瞅准了时机,一个侧闪顺手抢过了凌雪儿手上的木棍,另一手将她右手一拧瞬间制服住。
狠狠啐一口在地上,韩跃的模样也有些狼狈,“我跟你什么深仇大恨啊,你要这么置我于死地?”纵然他身手敏捷,可对方毕竟是个女的,他多多少少都有些顾及,更何况这个疯女人还不要命地打,所以刚刚还是挨了几棍子的。
洋洋扶着门框,摸索着打开灯。
蓝文凯和覃以清手脚都被绑了,嘴巴也被贴上了胶带,齐齐扔在床边的地上。覃以清好像被人打昏了,蓝文凯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凌雪儿愤愤地挣扎,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韩跃!”发现凌雪儿的动作,洋洋大叫。
同时间——
叭——
凌空一个侧旋踢,注射器被踢落在地。
“放开!放开我!你们为什么没死?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顾不得许多,洋洋吃力地爬到床边,解开绑在蓝文凯脚上的绳子,扬手扔给了韩跃。
韩跃稳稳接过绳子,二话不说绑在凌雪儿身上,一脚踢开被打落在地的注射器,“这是什么?麻醉药?你们东西挺齐全的啊!”
扎好绳子,韩跃把凌雪儿扔到地上,关上门。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凌雪儿死死瞪着韩跃,“你们迟早会死的!”
“我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动不动就咒人死啊?”韩跃没好气地说,一把扯下凌雪儿绑头发的头巾塞进她嘴里。
灯光下,惊魂未定的蓝文凯看看韩跃,又有些心疼地看了看手脚被捆的覃以清。
洋洋盯着他:“我们现在还不能给你松绑,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和她,而是我们不确定该不该相信你们。”
蓝文凯哼哼了几声,洋洋询问地看向韩跃,然后扯下他嘴上的胶带。
“我只知道,霍萧凉把你们诳进山里的目的是要你们的器官!”
————
“怎么我们还在这儿?”
云静好都快崩溃了,这里分明还是刚刚那个他们被困的山洞啊!
“这次不是幻象。”御莫拉着云静好。
“干什么?”
“去看看那个给我们送箭矢的人。”
云静好一面暗暗佩服着御莫一面也在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便顺从地跟过去。
可是……两人一进去,云静好却着实傻眼了——
山洞里的是洛骁和文心媚。
“静好!”
文心媚脸上身上都是泥,蓬头垢面的,双手抱膝坐在潮湿的地上,在见到云静好的那一刻,空洞的双目忽然燃起充满希望的炽热火焰。她冲上前一把抱住云静好。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搭救,又或许到了现在她除了突然出现的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靠,所以文心媚对云静好表现得特别依赖。
“文心媚,你们怎么在这里?洛骁他怎么了?”
察觉到一旁瑟缩的洛骁,云静好下意识想过去查探。
“别过去!”文心媚惊呼,却是有两只手不约而同拉住了云静好。
御莫默默把她拉到自己身侧,深深的眼眸盯着文心媚,沉声问:“你们几天没吃饭了?”
云静好惊觉洛骁一直盯着他们,面露凶光。
注意到两人背着的登山包,文心媚开始颤抖,尽管在努力压抑克制着,她还是忍不住拼命地咽口水。
“七……七天……”
静默片刻,御莫把登山包拿下来。还没交给文心媚,却被突然冲过来的洛骁恶狠狠抢了过去,文心媚被她一手推翻在地。
“你干什么?!”云静好扶起摔倒的文心媚,正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伪君子,却被御莫劝阻道:“他现在跟疯狗差不多,你要是过去,他会以为你要跟他抢吃的。”
云静好只得把自己身上的御莫给她的一点干粮全都交给了文心媚。
“怎么回事?”拉着御莫,云静好悄声问。就算他们两个不小心走入了幻境,也不过才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他们两个却已经七天没吃饭了?
“看样子,他们也落入跟我们一样的陷阱里,只不过——比我们更可怜。”
“那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御莫没说话,一瞬不瞬盯着角落里狼吞虎咽的文心媚。
云静好忽而动了恻隐之心。
刚把干粮交给她的时候,她还在他们前面,现在却一个人瑟缩在角落里,背对着他们——或许已经不能用吃来形容,她就是尽自己最大所能把食物全都塞进嘴里,这是一种动物本能害怕食物被夺的表现。
一个风光无限的千金小姐,何以会变成现如今这幅模样?
她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却是不寒而栗。
“文心媚……”
不顾御莫的拦阻,云静好试着上前跟文心媚说话。
“你知道……我们都没有恶意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们能够帮到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角落里,佝偻着身躯的人儿忽而身子一僵。
这给了云静好更多信心,她知道,文心媚听得进去,“没关系……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就好了啊……”
那身子突然剧烈地颤抖,似是在哭泣。
云静好这会儿才猛然惊觉,文心媚穿得是长袖,可是衣服已经被生生撕裂了好几道口子,手臂、脖颈儿上尽是抓痕,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却还在往衣服外渗血。
初见时,她就知道这是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儿,皮肤有多细腻柔嫩自不用说,可如今这般,不能不说触目惊心的伤痕纵横交错在她身上……
什么伪君子?这洛骁简直就不是人!
云静好心中愤愤骂道,说话就愈发怜惜起来。
“心媚,你别害怕,有我们在,他不敢欺负你!”
瑟缩的身躯终于承受不住,她抱着在她身边缓缓蹲下来的云静好。连日来的屈辱、痛苦、折磨……她终于可以找到一个能够哭诉的人了……
“你们不该来的……”
云静好以为她说的是他们本不用来救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文心媚抽噎着,良久良久才凄凉地说出那憋在心里很久的秘密。
“如果……如果你知道我们引你们上山的目的,那算不算深仇大恨?”
“……?”
文心媚笑了笑,那笑容里究竟掺杂了多少冷讽和绝望,当时的云静好看不清,也看不透。
“我们几个,在一开始,就谋划着要取你们四个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