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庆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钟瀚早年做的是杀生的买卖,自然不会在突兀之间悟了佛法,遁入空门。更何况,他后面虽然收集了佛像,也没有放弃他的杀生买卖。
这得是多么矛盾的举动,就算他人性允许,认识的人也都看在眼里,就不怕让人说了闲话,甚至有多此一举的人报到官衙,断他财路?
正思索间,穆先生带着他三两步拐进了大理寺正堂。
绍安托着腮帮坐在那唉声叹气。穆先生还没进门,听到那一声沉重的吐气声,就先僵了他日益操劳的背。
李安庆以为有事,回神立刻张头问:“怎么了?”
穆先生顿了下,也立刻回头压着头吩咐说:“绍大人为了这案子也是愁白了头。”
李安庆觉得他们的顶头上司没一天……不没一刻是不愁的。他略为深沉地看了一眼绍安尚且浓密的头发,大约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确实添了不少华发。想起许伟曾经跟他提过的邵家家内之事,顿时悟了穆先生的殷切嘱咐。
“呃……下官懂了。下官一定会注意的。”
穆先生这才软下了自己刚硬的脊梁骨,躬身带着李安庆进去。
绍安一看人来了,沉闷的眼神陡然刷上一层晶亮的光色,他忙坐直了身,殷勤地招呼李安庆:“彦平来了,快坐!”
李安庆被这犹如洪钟一般的声音震了下,颇为惊异地多看了邵安那春风化雨般的笑意,心想——这……愁?
绍安是李安庆入仕途的关键人物。几乎就等于是绍安一手提拔起来了,李安庆有个对恩人喜欢喊老师的毛病,久而久之,绍安就很自然地真把他当成学生看待,见到自己一贯都叫表字。
“绍老师。”李安庆应声,也习惯地把自己收集到的东西上报,说:“早上去了一趟钟瀚家,钟夫人交代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绍安愣了下,稍作迟疑才艰难地问了一句:“说了什么?”
“钟瀚生前是个倒卖山中野味的生意人。三年前从家里带货的时候,不小心见着了污眼的东西。才开始收佛像。”
“哦,佛像……”绍安迟钝了好一会,忽然猛地反应过来,“嘴角带血的吃人佛像吗!”
李安庆见绍安终于脱了精神萎靡的那把像,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说:“正是。”他躬身作揖继续说道,“佛像几乎与货中出现脏东西差不多时期出现,而这个钟翰做的是杀生的买卖,出事之后也不曾有过动摇。我想他收集佛像并不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所以我猜这两者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嗯,然后呢。”绍安问得兴致勃勃,看样子是听进去了,“你觉得会有什么关系?”
李安庆寻思了半晌,只憋出了一句话。
“回老师,这个问题的答案起码要等查到那所谓的脏东西到底是些什么才算找到方向。”刚才的那一瞬间,连绍安都震惊了。
自从五堰镇上回来的那十五道夺命连环调职申请,让邵安至今对这个玄学家李安庆有点怂。
他赶紧应和道:“哦哦哦,说实在的这东西我一看就觉得瘆得慌,这寻常人家不敢那样子放这些东西吧。这也算是有些瞩目,为何不做成了琥珀,还能掩人耳目。”大魏朝崇尚琥珀有安神的功效,加上产出甚多,民间尤其喜欢以琥珀安神。
虽然,这对李安庆来说,还不如他一张符好用。
李安庆想了想,应道:“那必定是有做成佛像的必要。琥珀美丽顺目,容易招人喜欢。一般佛像可没有见了喜欢,就相互赠送的道理。”
“……有理!”邵安双眼一亮,“哎,不愧是志同道合之人。我就知道像彦平你可以轻松想明白这些偏门的东西。”
李安庆禁不住在心底嘀咕,自己是哪里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懂得偏门的东西?
邵安一时堵塞的思路有了方向,便顺着这思路继续理下去。
“所以这佛像一定代表了什么意思?哎,彦平,你们搞玄学的觉得这玩意能有什么含义?”
“……只能代表迷信了吧。”李安庆叹气说:“我去过他家,一进去几乎空不出站脚的地方来,那里面影影绰绰的,阴森得很。”他实在是不懂,把家里布置成这副鬼样子的人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
“等等,”邵安忽然打断了他的说话声,“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家的佛像全部是展览出来的?没有收藏起来?”
李安庆点头,问:“满屋子全部都是佛像,我想这家人可能自己都觉得搁不下了。只能把家里当仓库和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带出来,随便搁。”
邵安这时候说:“彦平,我觉得不对。你确定他是拿佛像镇宅?”
前面他们提到佛像的时候还说它的模样太吓人,一般人家都要拿去镇宅,但镇宅的物件多半放置在门口,而且不会放太多,左右门神位便够了。范不着家里全摆成这样。
“……不确定。”李安庆老实道:“主要仵作那边还没消息,我还在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邵安唉声叹气地拿了一份折子出来,缓缓地朝自己这边递过来。
李安庆一头雾水得伸手去接。
穆先生忽然往他们这边跨出一步,说:“还是我来念吧。”
邵安和李安庆的手同时顿了下。
穆先生低声道:“这折子是邵大人亲自撰写。打算带去给太子那边,给太子亲自过目。” 邵安的字跟他的人一样飘忽随性,穆先生一片苦心,生怕李安庆看不懂。
李安庆只得悻悻收回手,拱了拱手,说:“有劳穆先生。”
穆先生接了邵安的折子,摊开折子,只盯了一眼便一言难尽得别了下眼。
折子上提到了一件事。
就是许伟提到的凶佛镇恶。
李安庆有些无奈,他自己是不喜欢这种空穴老冯的猜测,但这并不是第一起这样的案子。为了怕自己被许伟这没头没尾的话给带歪,回来的路上他还特意撇开了许伟,单独去市井之间找了几个人问了走这些事。
身上无伤,死因蹊跷,现场留有佛像几乎和当年发生的事情吻合。
邵安瞅他一眼,却说:“我最近确实心思越发飘忽,华容这孩子怎么这亲成得如此惊天动地,我有点慌。所以想啊,是不是这亲不是什么好事,才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穆先生赶紧绷着脸,瞥了一口气,道:“大人这话可别乱说。婚事是皇上定下来的。大理寺……尽早办妥了这案子就没事了。”说着,张口开始将折子上所书写的内容娓娓道来。
李安庆在五堰镇三年,三天两头摸尸体,对尸体的一些情况虽然不尽了解,但听着也能听出一些大概。
尸体是在东市绣坊发现的。发现时身体未僵只凉。时至年尾秋末,夜间寒气颇重,人死不过一个时辰之内。身体没有外伤,身边只有一尊佛像,口内放置银针不见黑,说明不是下毒。其他还看不出来。
“……”李安庆问:“没有查尸体内?”
穆先生摆正了他那张日常僵直的脸,说:“仵作已经看过尸体了。魏朝有明文规定,若非必要,不得开尸。”
李安庆深吸了口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面对的不是祟尸案,他定了定神:“没有别的了吗?”
穆先生忽然转向邵安。
邵安抬起手朝他摆了摆,说:“我来说吧。彦平啊,在我这儿,如果是一般性的案子,能使唤的人多的是。而且你刚回盛京,人生地不熟的,让你立刻查案也不合适。只不过这个案子实在特殊……”
李安庆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一早许伟拿着案子过来的时候,他其实有想过这个案子可能不是什么寻常的案子。谁知道他去看过之后,满脑子都是寻常路线,除了让这个案子多了几分诡异之外,也找不到更有用的线索。这说明这个案子的症结点不是寻常的点,得找特殊点渠道。
邵安看李安庆的神色渐渐有些开朗了,这才轻咳了声,继续说道:“这钟翰的尸首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生生吓死没动静?”李安庆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于江湖人来说,封口的事情易如反掌。
一想到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李安庆脑仁一痛,下意识地想到魏坚——这普天之下,能治得住那帮人的,他就见这人成功过。
邵安又看他一脸恍然,说:“我看你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这把年纪了,要搀和这江湖之事有点力不从心,所以就指望你这个年轻后辈了。”
李安庆被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大帽子扣在了一边,整个人有点懵逼,心想这大理寺卿也真是心大。
靠他?他忘记了五堰镇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折腾了吗?
李安庆这人最大的优点不是办案能力,而是自知之明。
他当即拱手作揖,道:“这……以我能为……好像有点困难。”
邵安慷慨道:“不怕,需要人手尽管提。我偌大的大理寺里,人才济济。”
“……”那你就不能换个有才的人?
一旁的穆先生轻咳了一声,说:“但是像李大人这样的人才,只有一个。所以这案子还是只能指望大人了。”
邵安仿佛忘记了李安庆的过往,凭空仗着自己对江湖人士的脑补,又把李安庆莫名其妙地提到了万人敬仰的高位上。
“尽量低调一些,马上就要到太子大婚的时候了。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李安庆觉得发愁的人应该是自己。
当天夜里,三皇子府上接到了李安庆的求救信。上面标注了加急的三个惊叹号,看得肖映直以为是军情,当天夜里就把信急哄哄地送到了五堰镇上的魏坚手里。
魏坚瞪着那满信纸的豆芽线,抬头看了眼坐在桌前写月报的白癸,由衷道:“你说我这没事瞎操心他干什么?”
白癸纹丝未动的眼皮终于抖了下,他只斜了魏坚手中捏着的纸张一眼,问:“大理寺那边的?”
魏坚闻声灵机一动,把手里的信往白癸面前一搁,堂而皇之得背了个身,说:“猜对了,你们大理寺年年屁事太多。破个案子都四处找人,还行不行?”
白癸一听这话,事关他背后势力的名誉,破天荒没把信糊魏坚脸上去。
他拎起那信纸,只瞅了一眼,眼角抽动了两下,便闭上眼捏着发疼的脑仁,道:“这都在讲些什么?下官才疏学浅,三皇子帮忙翻译一下?”
魏坚抬头望月一边洗着眼睛一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前天大清早,东市绣坊冒出了具男尸,死得太过蹊跷。你们顶头上司就把李安庆拖出来了。”
白癸提着笔写下了一个若字——一不留神,写成了宛若苦的模样,他一心二用地说:“不单单是死得蹊跷吧。大理寺年年办死人案,都是大案。蹊跷的十有八九,那李安庆岂不是要忙死?”这不符合李安庆的属性,他就适合细水长流型的案子。
魏坚侧头瞥他,说:“就应该把你弄回去,让小媳妇在这里。”
白癸失笑,说:“那可不行。行宫盗尸案还没破呢,小媳妇没那魄力,扛不住行宫那边的人。”
魏坚想想也是。
庭院内一阵静寂,魏坚忽然说:“这案子和太子大婚扯上了点关系。据说案发现场的那座绣坊是未来太子妃指定给他们制大婚用绣品的。所以邵安对这个案子尤其上心,生怕坏了自己女儿的婚事。”
白癸手中的笔在魏坚说这些话的中途搁在了一边,问:“然后呢?蹊跷在哪里?”
魏坚一听他来了兴致,扭头嗤笑道:“刚才不是兴致缺缺吗?”
白癸面无表情:“事关我大理寺的声誉,岂能置之不理?”
魏坚只是笑,笑得贼眉鼠眼样。
片刻后,他还是开了口。
“李安庆在信里说得潦草,只说可能是盛京外混了什么进来,”说到这的时候,魏坚忽然顿了下,“诶?东市的话,出城门不是通往我们这边的?”
白癸迟疑了片刻,说:“难说,坚哥你在这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回去一趟吧。”
“哦,赶我走啊?”魏坚还是笑着。
听得白癸熬不住脾气恼羞成怒。
“不是赶你走,”他深吸了口气,脸色一寒,“是让你赶紧滚!”
魏坚第二天真就麻利地滚回去了。他一路朝盛京东门走,路过了还扎营在路边的禁卫军军营,又煞有其事得跑进去和周统领聊了个天。
出来之后,又火速得回了自己的家,给白癸送了封信回去。
这早上刚出门的货色,才过了午又见着了这人的信,白癸抽着眼睑把信拆开,看了几行,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院外有府中新来的手下路过,大约是准备去传闻中由藏尸间改成了的祠堂围观,不料听到他们新上任的头儿沉沉地喊住了他们。
“去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行宫。”
李安庆送了求救信之后,先忐忑了半天,怕三皇子那种身份的人不搭理自己。为了给自己增加点自信,他还仔细地把他们还在五堰镇的时候有过的互动都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最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那阵子的行径着实是胆大包天。
他又有些后悔给魏坚写信了,晚上磨磨唧唧地开始磨蹭着想怎么给白癸写信。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白癸都要比魏坚沉稳。非要扯点魏坚的优点,大概只有他的身份了吧。
李安庆摸索了一晚上,终于在第三天来临的时候,开始下笔给白癸写一份求救信。眼看着信要写完了,许伟春风满面地从外面推门进来。
“大人!快点准备准备,我们……”
李安庆头也没抬,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信纸,咬着牙道:“你等等,我写完这封求救信,就跟你走。”
许伟犹记得昨天他已经送了一回信,心想怎么今天还要再送?
他踮着脚走过去,趴在李安庆面前的桌案上,托着腮看李安庆埋头在案,正奋笔疾书着什么……
许伟好奇心起,心想这李安庆昨天从邵大人那边回来之后,先去向三皇子那边递了求救信,等了一晚上没有动静,不知道这回又准备跟哪位大人物求救了。
他鬼鬼祟祟地探头上去,盯着李安庆脸下的信纸看了一会。
半晌后,他眨了下眼,两行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他含着两汪泪水,问李安庆。
“大,大人,您这是在画什么?”
李安庆忽然间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盯着许伟问:“你……看不懂我的字?”
“字?”许伟瞟了一眼那信纸上的豆芽,嘀咕说道:“我的个神啊,这得是哪一天的天书啊。”
李安庆搁了手里的笔,他想起了在五堰镇,第一次见白癸的时候,白癸和魏坚就一致表示看不懂他的字。
他一阵恍然,心想,怪不得等了一晚上都没半点消息,八成是魏坚压根看不懂自己写了些什么。
可他又不放心把自己所想的东西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许伟,由他代笔。
许伟看他不写信了,坐在那一副愁眉苦脸,眼神放空,看模样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他赶紧上去,躬身说:“大人,三皇子那边有人来消息了,说是三皇子请您过去一叙?”
李安庆一听到三皇子这三个字倏然来了精神。
“让我去三皇子府上?诶,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过去了亲口跟人家带话的人讲一遍不就好了。“
许伟莫名其妙地看着李安庆冲出了门,心想,人家三皇子在府上等他,还要带什么话?
李安庆一身轻快地以最快速度赶到了三皇子府上,一进门就见到某个眼熟的身影没规没矩都歪在厅堂主位上。对方抬眼看到了他,露齿一笑,道:“哎哟,小媳妇儿,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熟悉的调笑熟门熟路地入耳,李安庆蹭蹭蹭地往后倒退了几步。闷头撞上了跟进来的许伟。许伟的个头不算特别高壮,但跟偏于娇小的李安庆来说,堪称男子汉了——结果也被李安庆这后退撞地胸口一闷。
许伟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揽着李安庆,梗着声问:“大,大人,怎么了?”
李安庆一向自诩自己是颇有气概的男子汉,被许伟这么一揽,寒着脸推开了许伟的好意。
“谢谢!不过以后还是别用这个姿势扶人,尤其是男人。”
“……”许伟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人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魏坚好整以暇地看着李安庆进来,在自己的对面坐下,问:“坚哥……”
“哎。”魏坚脆生生地应了一句,看他笑容满面,俨然甘之如饴。
“……”李安庆别扭地瞪他,忍了片刻,又问:“收到我的信了?”
魏坚笑道:“不然我大清早赶回来作甚?”
李安庆先前还以为魏坚看不懂他的信,心底着实着急了一把,现在听魏坚这么一说,心底难以免俗地高兴了起来。知道他是看懂了。李安庆正襟危坐起来,一副要谈正事的模样。
“那坚哥有什么办法吗?”
魏坚还是看着他,脸上的颜色半分不改,说:“一会跟我去一趟这个钟翰的家里一趟,如何?”
李安庆诧异问:“不是去过了吗?我说的那些难道不是重点?”
“是重点。”魏坚一点不吝啬的夸了他一句,“你找的点很准。不过我得亲自去看看。有些东西你没有接触过不会懂。”
“我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李安庆喃喃道。
魏坚点头,解释道:“你习的是道家的道术,跟佛门一点边都搭不上。看不出明堂也正常。”
李安庆迟疑了一会,问:“你懂佛教?”
魏坚含蓄地垂下脸,说:“我是不太懂,不过我有个皇叔……特别佛系,我想他应该能明白。”
“你皇叔……啊。”李安庆一想到魏坚的这位皇叔,心里就有股莫名的难言之隐。魏坚的皇叔,是大魏朝唯一的一位王爷。
魏朝的开国皇帝魏先宗有个特别年幼的弟弟……据说是在兵荒马乱当中出生的。失散了很多年,在大魏朝国祚稳定下来之后,才从民间找回来。
虽说皇家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一点 贵气,但是这个大魏朝唯一的皇叔,人倒是在一座相当贵气的寺庙里找到的,但是他身上的贵气早就消失无踪,只剩一身的佛气了。
同时也是之前李安庆一直关注的凶佛镇恶的主人公的嫌疑人之一。
魏坚看上去却一点都没有联想到这层,低声说:“你信上说到了佛像,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找皇叔。这偌大的盛京,没有比他更熟悉佛像了。”
他没提,倒是让李安庆生出了去看看这位王爷有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态度之类的。
李安庆道:“昨天我去过钟翰的家里了,应该不用再去了。案发现场留有一尊佛像,我原模原样带上就行了。”
“我没去过啊。”魏坚道。
“我告诉你不就完了吗?还浪费这个时间做什么……”李安庆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魏坚亲力亲为是为那般。
魏坚睇了他一眼,说:“小媳妇啊,你若是怕去现场。就在府里等我一会。待会我命人来接你……”
李安庆被他撩了个正着,顿时从椅子上蹭的立了起来,说:“谁说我怕的!”
一个时辰后,一腔热血的李安庆跟着魏坚,探完了钟翰家之后,直奔庆王府。刚到门前,猝不及防地跟对面真巧也在下车的梁今今照了个面。
看到那窈窕的身影,李安庆先泄了热血,又恢复了五堰镇那个矜持有礼的李小媳妇儿。
倒是梁今今看到对面的两个人,明眸一亮,扬着笑爽快地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啊!”
魏坚意味深长地瞅着梁今今,喃喃说:“这缘分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