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坚在五堰镇屁点大的集市上来回逛了五六趟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踏回了大理寺外使的府上。他鬼鬼祟祟地躲在院子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之间里面的人还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元刚这个识字不多的仵作,已经代替他的位置替大家磨墨。站在门口的位置,偶尔还能听到白癸耐不住性子的抱怨声。
魏坚找了个隐秘的墙根一坐,把里面所有人都嫌弃了一遍——看他出门都大半天了,竟然还没写完。
梁今今一整天都在时不时地透过窗往外面看。魏坚这个贱人,白癸让他走,他还真就拍拍屁股走了个没影。。
谁有他那么娇贵。论身份,她这个宰相千金虽然比不上,但也差不到哪去啊。
梁今今正忍不住抱怨着,忽然发现院门口忽然晃过了一个脑袋。
她惊了一下,整个人蹭的立了起来。
魏坚原本只想靠在院门口,一边欣赏着盛京外山沟里世外美景,一边听背后那帮人热火朝天干活蹭点血气,全当自己也在里面干活了。
谁知刚在门口的草地上坐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凶猛的吼声。
他顿时被吓出了一层薄汗,扭头看到梁今今气势汹汹地朝他直奔而来。
魏坚第一个反应便是——什么情况?他干了什么惹了这位小姐了吗?
梁今今一个箭步从屋里面冲了出去。
几步飞出了院子,一把就拎起魏坚,看着对方一脸懵逼的模样,问:“让你走你就走!你的活想丢给谁干!”
魏坚朝里面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人,自己也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梁今今,口气不自觉弱了几分,胆战心惊地说:“……不是有小元子吗?”
梁今今可不管他,三下五除二把人给拎进了门。
魏坚留恋地看了一眼山间风景,就被残酷的拖进书房,再次被按在桌案面前,唉声叹气地继续磨他的墨。
白癸诧异地看了一眼梁今今,心想,他竟然没发现这梁姑娘竟然有这么火爆刚毅的一面?一看到魏坚憋屈的模样,心情转好,也不抱怨了。
另一边的李安庆和元刚被刚才那一声平地吼声惊得不敢随便说话。但凡梁今今说了什么,两人都一一照办。
几个人分工,竟然在晚饭之前全做完了。
白癸细心地点了下,把公告全部递给元刚,仔细吩咐他明日一早就贴出去,尤其是镇外的几个村落,不能贴落了。
元刚哎哎应了声,转身跟在迈步出去的一行人最后。
白癸心神忽然一紧,扒在窗外往外面喊了一声魏坚。
走在最前面,正准备跨出院子的魏坚啊?了一声,往旁边迈出一步回头和书房里的白癸对视。
白癸皱着眉朝他招手。
魏坚无奈地跨步回去,也不进去,就这着窗边懒懒地问:“又干什么?”
“白天去哪了?”
魏坚低头说:“在镇上溜达了几圈。”
白癸以己度人,问:“有看出什么明堂吗?”
魏坚翻了个白眼,无奈说:“我的祖宗,你真以为我是你吗?出门就知道办事。”
“……”白癸啐了他一脸,嫌弃地朝他直挥手,“滚滚滚,看你就碍眼。”
魏坚笑嘻嘻地朝他挥手,说:“就说嘛,留我这种人,你到底有多不了解我啊。”
白癸看着魏坚晃荡出去,满院子就留下那一句“留我这种人”。魏坚是哪种人?大概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了他从前的模样,或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元刚一大早就出去贴告示了。白癸一天都在书房里,思考着要怎么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梁今今依然泡她的藏尸间。
魏坚破天荒没有出去浪,早上开始就安分守己地坐在白癸书房外面的草地上装睡。
白癸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清静,结果魏坚这货不光在他面前睡得哼哼哈哈,醒过来还给他哼上小曲,中间还把路过的李安庆招进来调戏了一番,闹得他头疼欲裂。
白癸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窗边。
魏坚正惬意地哼小曲,结果天降之物砸下来。他侧头避开这一指厚的书,靠在墙上气若游丝地训斥白癸。
“拿书砸人啊,孔夫子知道一准从棺材里爬出来,勒死你这个不孝的徒孙。”
白癸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回去,说:“孔夫子要是爬出来,一定先撕了他的论语把你这张闭不上的嘴堵个结实。”
魏坚想好了一肚子的反击,正要送出去一战白癸。眼帘中忽然出现梁今今那抹纤细的身影,他忽然嘴角一勾,一骨碌地从地上起来,遥遥地跟梁今今打了个别致的招呼。
“哟,梁姑娘,今天怎么没去藏尸间玩啊?”
一把飞刀贴着他的鬓角飞过去,钉在了他背后的墙上。
魏坚额头一滴冷汗挂了下来,顿时所有的调戏话语全部都被那一刀憋进了心底。
白癸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武力镇压有时候还是很有必要的。
梁今今信步进来,笑得无害。
“早啊,你们俩有空吗?一起去藏尸间看看?”
白癸本能以为出事了,脸皮一绷,问:“出事了?”
魏坚躲进了屋里,扒在墙说:“要去你们自己去。”
梁今今从昨晚开始,似乎抓准了和魏坚相处的正确方式,听他拒绝,立刻说:“没问你。”
魏坚一喜,在屋里面扭过身,说:“白癸,梁姑娘的尸术精湛,你快去长长见识。”得到了白癸一记白眼。
梁今今走到了窗口,犹豫了一下,抬头说:“是这样的,前两天我放了个饵出去,今天那个饵有反应了。”
白癸和魏坚对看了一眼。
“什么意思?”
梁今今从自己背后拖出了一张纸,白癸抬眼,顿时头皮一麻。
那赫然是一张血书,上面画了异常瘆人的两个字。
——战书。
“……这谁的血?”白癸还没舒坦两天,猝不及防又糟心了。
“这不是要毁尸了吗?我就下了战书,召集江湖上的人来这里先切磋切磋技术。”梁今今道:“本来想着,没反应就算了。结果今天有人应战了。算算有七个。”
白癸;“……梁姑娘,打个商量。我们能别闹腾吗?”
“为什么?给对方一个下手的机会不好吗?”梁今今问。
魏坚躲在一边笑,说:“白癸不会武,看你们炫技,他心痛。”
白癸扭头。
“你弹开!”
魏坚作势弹到了边上。
白癸内心交战,他是很不喜欢这种没事找事的做法,但听了梁今今的解释之后,又觉得似乎可行。
可这次的关键还是梁今今。让他不禁担心这姑娘的人身安全。
“就你一个是不是太危险了?”
梁今今震惊地看他,说:“江湖上切磋点到为止,只要没有恶意,不会有事。”
“可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引出藏在幕后的人吗?那帮人肯定不怀好意吧。”白癸最担心的还是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魏坚叹气说:“白癸,你都没发现,梁姑娘一开始提出要毁尸就带有目的的吗?”
白癸倏然一惊,看梁今今的眼神忽然变了。
梁今今看白癸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会吃人的白癸,悄悄地后退了一点。
白癸扭头怒视魏坚。
“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觉得挺好的啊”魏坚翻着眼左顾而言其他,“你看这不是一直没进展的案子,找到办法了吗?”
白癸被气得七窍生烟,心想,这什么狗屁的办法!
魏坚似乎不太反对梁今今的节外生枝,而且本人还表现出了对这个‘活动’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便问:“你们是怎么玩的?”
梁今今见他有兴趣,便兴致勃勃地跟他解释。
“有三个阶段。”
白癸在心底哀嚎——特么还准备了三个阶段!
“第一,是抢。对象就是尸体。”梁今今说完,眼尖地发现白癸的脸色白了,忙解释说:“当然,不是那么直白地抢尸体。就是抢第一个选尸体的资格。”
“第二,是刀术。抢不到好的尸体,也没关系。条件恶劣更能彰显刀术精湛。。”
“第三,是缝尸。缝尸术好的,比刀术吃香,名声传出去了,活儿就多。”
白癸在心底默念了无数声——“他是来办案的。”
冷不防听到魏坚在边上赞了一句。
“好玩!我去参加第一阶段吧!坚哥抢头筹将近二十年,从未败过下风!是时候跨界一展雄风了!”
“……你们知道,我们现在在这里是做什么的吗?”白癸问。
魏坚:“打发时间啊。”
白癸:“……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