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逐渐染成一片猩红。

额头上暴汗涔涔，她终于恢复了一丝体力，奋力地往岸上游。

“茯苓、茯苓……”她一边游一边喊，外面的人依旧听不见。好在她终于游到了岸边，双手吃力地攀住边缘。

茯苓和白芷一直在外面守着，过了这许久都没见郡主有任何吩咐，细心的茯苓觉得有些奇怪，“郡主在温泉中泡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芷也觉得不对劲，“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茯苓点头，“嗯。”

刚要进去，里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两人心中皆“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

秦悠然一丝不挂地倒在了岸边。

“郡主！”两人尖叫着冲了过去。

她一直没出来，赫连适隐隐不安，联想到岑豫说那晚的黑衣人轻功极其了得，当即决定亲自一探究竟，结果刚走到外殿就听到里面的叫喊声，顿觉不妙，一时竟忘了男女之防，直接一个瞬移闪入温泉室内。

秦悠然一动不动地躺在温泉池边，她的两个婢女手足无措地蹲在她身前。

“悠然！”他本能地叫出她的名字。

茯苓听见他的声音，飞快地将还未穿好的衣服往上一拉，遮住她的身体。

他隐约瞥见她后背，上面伤痕累累，简直是触目惊心。他不由得心头一紧，心中顿时燃气一股无名之火。

茯苓与白芷很快为秦悠然穿好衣服，随即转身跪向赫连适。白芷哭着说道：“郡主有中毒之相，望殿下速速请大夫为我家郡主诊治！”

赫连适一震，大步走过去。秦悠然双目紧闭，已陷入昏迷。她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还在不断地流着血。视线往池中一扫，温泉池已被鲜血染透。

他立即蹲下身来，往自己衣服上一扯，撕下一块碎布，为秦悠然包好伤口，这才开始为她把脉。

果然……他目光一沉，“把她扶好！”

茯苓白芷立即照做。

他坐到她身后，挥掌在她后背上一击，这一掌注入了十足的内力，秦悠然身躯一震，吐出一口黑血。

两个小丫头吓得脸色发白，茯苓颤抖着用帕子擦干净她嘴角的血迹。

赫连适一路将秦悠然抱入房中，听到消息的赫连城等人已经在等着了，见到此景，纷纷围了上来，“她怎么了？”

他面色黑沉，直接将秦悠然抱到床上，暴躁地喝道：“药呢！”

昭王府的婢女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碗药上去，“殿、殿下……”

赫连适接过药，茯苓眼明手快地去捏秦悠然的下颌，她微微地张开嘴，赫连适便一勺一勺地亲自喂她喝药。

赫连城、赫连锦云惊得合不拢嘴，这总共才见过两回，九哥的反应会不会太过了。而且，他居然亲自给她喂药，他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上心了？

他们愣愣地对视一眼，九哥这打脸打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秦悠然带来的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凌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挂在腰间的佩剑，仿佛随时会为了郡主豁出一切。

赫连铭一直在边上默默地观察着，脸上表情莫测。赫连适喂完了药，将碗往婢女手中一放，起身逼视着他。赫连铭被他看得不自在，心虚道：“你看本宫作甚？”

“你的计划落空了，所以你可以滚了！”赫连适毫不掩饰对他的猜疑。

没有证据，赫连铭自然不会承认，身为一国储君，他怎能容忍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颜面，于是当即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怀疑是本宫要害她？你有什么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本宫必定要告到父皇面前，说你意欲谋害郡主，栽赃嫁祸给本宫。你不愿与悠然郡主联姻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赫连适眸色立变，目光锋利如刀。凌霄经他一提醒，很快想到他的确没有在自己府上加害郡主的理由，更何况郡主才刚刚救过他。他身子陡然一转，阴恻恻地望向赫连铭，握住佩剑的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赫连适不好惹，临南王府的人也不能明着惹。赫连铭忍不防打了个颤栗，面上仍做出一副强硬的样子，“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不要忘了，本宫可是太子！”

然而，他这太子当得着实没什么威慑力，根本没有人把他当回事，他在昭王府摆太子的架子更是显得可笑之极。大家脸上的不屑使他感到极为难堪。

赫连适没空跟他耗下去，他向岑豫使了个眼色，岑豫忙走到赫连铭跟前拱手拜道：“太子殿下，您先回去吧！”

赫连铭计划落空又做贼心虚，再不走只会让自己更加下不来台。他愤愤地“哼”了一声，“改天再找你们算账！”说罢，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他一走，赫连适面色稍缓，随即对凌霄等人道：“你们先回去吧！”

凌霄站着不动，茯苓、白芷惴惴不安地看着他们。

“放心，本王会确保悠然郡主安然无恙的。至于中毒一事，待她醒来之后，本王自会向她交待。”赫连适语气虽不似对太子那般凌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顺便提醒他认清自己的位置。

凌霄是个头脑清醒且识趣的人，这些年太子为了除掉昭王，明里暗里耍了多少阴谋诡计，而昭王一直是只守不攻的态度，从未深究，不过是不想乱了朝局。以他的心胸，自然不会害郡主。

他拱手一拜，“那就有劳昭王殿下了。”相比以往那几次的敷衍，这一拜态度显得无比诚恳。

赫连适心中不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跟秦悠然的关系都超过了寻常主仆。

凌霄带着茯苓白芷告退，赫连适冷声吩咐：“府上有太子的奸细，立刻去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将他们就地处决！”

太子心狠手辣，做事从不留余地，能被他派进来做眼线的都是断了后路的死士，绝无从他们口中挖出什么信息的可能。赫连适眼中划过一道冷光，看来自己从前的确太过心慈手软，才会纵得太子如此肆无忌惮，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是！”岑豫抱拳，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