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似乎知道赫连适要去哪里，她什么也没说，一路将他领至自己的闺房，而赫连适也丝毫没有异议。

“殿下想知道什么便自己看吧！”一进屋，秦悠然便直言不讳地说道。

赫连适微微一愣，没想到她这么聪明，并且这么直接。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一夜，即便真有什么，现在也找不出什么可疑的痕迹，原本他也只是想探一探她的反应而已，结果她如此坦然，倒显得他多此一举。

他一直站着不动，秦悠然目光淡扫，开门见山道：“我这郡主府乃是昭王殿下亲自主持修缮，是否有机关密室，您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她语气平静，却暗含愠色。赫连适暗暗皱眉，平日里能言善辩的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时，凌霄突然闯了进来，身上杀气腾腾的，见到昭王，眼中锐意不减，但还是施礼请安，“昭王殿下。”

方才他一直站在人堆里没吭声，赫连适未曾注意到他，此刻他一身怒气地出现在面前，赫连适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他穿着一身黑衣，身形高大，身形略瘦，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标准的护卫打扮。

就是他打败了岑豫？赫连适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仔细端详着他，忽然，一个熟悉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赫连适猛然想起来，这不正是那天出现在郊外的那名男子吗？他立时呆住，惊了片刻，迅疾转向秦悠然，“你、你是……”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见到自己的时候，她会是那种眼神。

秦悠然平静如常，“昭王殿下要是没其他什么事，我们不妨先回正厅，另外两位殿下还在外面等着呢。”

赫连适眼底的惊喜在她的冷漠之中逐渐变为愤怒，长臂一伸，拦住她的去路，目光灼灼地逼视她的眼睛：“你刚才明明已经认出了本王，为什么一直不说？”

难怪他一见到她便觉得如此熟悉，他们明明前两天才又遇到过一次，为何她却不愿与他相认？

“这似乎没什么好说的。”她的声音透着死死冷意，仿佛很没有耐心与他解释这些，“郊外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当时悠然并不认识殿下，救殿下与救他人并无什么不同，因此无须刻意提起。”

她说得在情在理，但在赫连适看来，她这么做无非是不想与他产生瓜葛。只是，她奉命进京等待父皇赐婚，他们之间注定会产生超乎寻常的牵连，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之色，缓缓放下手臂，黯然道：“呵，如此说来，你倒是伟大得很。”

前两次遇到他，他是个不拘小节的潇洒少年，方才对谈，他的态度始终沉稳谨慎，这会儿知晓了她的身份，竟突然变得乱了分寸。

秦悠然不由得感到头疼，跟聪明人打交道，向来是点到即止，他揪着这么件小事不放，令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当她为难之际，凌霄忽然冷声道：“昭王殿下若是感激郡主当日出手相救就请回去吧！郡主风寒未愈，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为迎接殿下做准备，强撑了这么久，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休得胡言！”秦悠然厉声呵斥，只不过不知是否因为她本性柔软善良的缘故，这语气虽然严厉，却丝毫不具威严。

凌霄不得不停下来，可他该说的也基本上都说完了。经他这一提醒，赫连适这才想起来她昨晚因生病而未能出席母后生辰之事，说起来这一切皆是为自己所累，她先是为了救自己跳入池中，后来又被自己拉着淋了一路的雨。

他一进郡主府就已经看出她脸色不对劲，却没有放在心上。

该死！他暗骂一声，气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说！”

秦悠然静静地立在一旁，双眸平静无波，明显不想与他有太深的牵连。赫连珏顿觉十分泄气，甩了甩袖子，叹道：“罢了！你好好休息吧，不必出门相送。”

“多谢昭王殿下！”她委委施礼，礼数周全，听得赫连适脸色越发阴沉。

秦悠然许久没回来，白芷急得跑到外面等，见赫连适从后院出来，震惊不已，震惊过后便是紧张，暗道原来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好在她对自家郡主有足够的信心，他这会儿根本查不出什么，郡主也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她稍稍定了心，在赫连适走进大厅时故意小声抱怨，“虽说殿下是君郡主是臣，可最起码的君臣之道总是要讲的，更何况郡主还是女儿身，殿下这么做，分明是不尊重我们郡主……”

声音虽然极低，却一字不落地传入赫连适耳中，赫连适身形微顿，暗恼方才的唐突之举。

今日他表面上是为道歉而来，实则别有用心，不论是谁都会不高兴的。

赫连城见他一人回来，奇怪地问：“你们刚刚去哪儿了？悠然郡主呢？”

赫连适自然不能跟他实话实说，只没什么耐心地催促：“起来，回去了。”

“啊？”赫连城愣愣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赫连锦云对着桌上花花绿绿的糕点依依不舍，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九哥正在生气，他很少跟人生气的，她可不敢在这种时候惹他。她拍了拍有些脏的手掌，听话地走到他身边。

赫连适背着双手，独自在前面大步流星，赫连城紧追不上，索性放弃，回头问赫连锦云，“好端端的，九哥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他现在完全是一头的雾水。

赫连锦云顺着刚才的思路往下推，“肯定是那悠然郡主拒绝了九哥的要求呗！不过也是，我们九哥是什么人？谁舍得白白放弃九哥这么好的夫君人选？”

赫连城挠了挠头，“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听了他们的对话，赫连适心底莫名的烦躁，脸色不觉又黑了几分。

秦悠然入京的真正目的需要严格保密，因此就连她身边最亲近的茯苓和白芷都不知情，但她告诉了凌霄，因为他武艺高强，明里暗里都能帮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