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主话还未说完,便见二楼雅间里突然飞出一盏酒杯,杯中的酒液呈抛物线而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志在必得的声线,带着些冷然霸气,轻笑一声道:“一千两。“
容寻话音刚落,便见那酒杯当的一声,稳稳地落在了落锤的台子上,让那行主一愣。便见那酒水尽数回至杯中,一阵晃动间竟无半滴落到那台子上。行主一怔,知道遇上了个功夫高的硬茬,一时不敢落锤,只赔着笑站在一旁。那被中途劫价的土豪一怔,恼火之下一把撩起帘子冲着容寻的所在地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千零一两!”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巨大的阴影一下子笼罩了下来。
谁人不知大将军容寻一纸告示昭告天下,正天南地北的寻那医用之品?如今竟有人在拍卖行里公然同其争一件西域的医用之品,怕是命不久矣。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人突然泄了气,惶恐的脚下一软跪下身去,颤声解释道:“草,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容将军在此,多有冒犯……这,这东西,草民也并无贪图之意,是想着拍下来进献给您……”
“有心了。”容寻声音淡漠,那人不敢多嘴,只悻悻的垂下眸子。
行主见之,忙放下锤子捧着那匣子举向容寻,笑道:“不知容将军到访,这,这东西便送给将军了。”
“不必,一千两黄金明日便会送到。”说罢,容寻将手边的帘子放下,温声道,“只有一事想向行主请教一二。”
“不,不敢当。”
容寻一出手,别人皆不敢再有大动作,拍卖提前结束,霍谨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今日来过一遭拍卖行,她才知道什么叫有钱人,这动辄便是一千两黄金,若是给她她定会开心得上天,可那明明是她的东西,真真是白白便宜了那行主。
“做将军真有钱。”
“可惜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将军。”
霍谨理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身为一穷困潦倒欠人钱财之徒,你还不许我幻想一下富有人生么。”
顾休思摇头轻叹,霍谨理刚想接着反驳,耳边便听闻一声尖叫。
“走水了!走水了!”
霍谨理一惊,猛回头看了过去。便见他们刚刚离开的拍卖行里突然火光冲天,浓烈的黑烟不断升起,周围的人皆都抱头鼠窜,那行主坐在地上失声大叫,油腻腻的一张脸上满是泪水,推搡着身边的人大叫道:“快,快救火,我的宝贝啊!”
浓烟滚烫烈火燃燃,一旁的容寻面色一变,一抬步猛冲向那火海。
周围人面面相觑,那行主吓得一惊,苦着一张脸,推搡着身旁的人快些救火,大叫道:“快救火啊,千万被让那祖宗死在这儿!”
众人一通折腾,这才勉强将火势熄灭。
便见黑烟里走出一人——容寻周身气场冰凉,显然心情十分不妙。有风将他身上被长衣吹得飞起,左手边的袖子被烈火灼烧掉大半,露出那只妖异的手来。容寻吐出一口浊气:“东西被人偷走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
“会不会和之前那个劫镖车的是同一个人?”
“很有可能。显然他们的目的是同本将军过不去。“
那行主一愣,瞧出容寻的情绪忙将一切全盘托出,半点也不敢隐瞒:“回将军,东西是一个黑衣人给我的,那人蒙着面,我看不真切,只道这东西是医用之品,可买个好价钱才送到我这儿。小人也是一时贪财,这才弄了拍卖,却不想……”行主抹了把眼泪,欲言又止,只希望这祖宗能不计前嫌。
霍谨理蹙眉,只觉得事情越发微妙。
霍谨理与顾休思一道回了回春堂。
折腾了一日,回到回春堂时已是夕阳西下,霍谨理的肚子十分不客气的叫了两声,她抬手摸了摸肚子又砸吧了下嘴,摇头感叹刚到嘴的烤兔子没吃上两口便被迫出门工作了,回忆起那烤兔子的香气,霍谨理只觉得脖子一寒,瑟缩了两下。
她心下里狐疑,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去。
许是腹中太过于饥饿难耐,霍谨理一抬眸便瞧去了厨房的方向,一拍大腿惊叫一声:“坏了!”
当下,霍谨理顾不得其他,忙麻溜往厨房奔去。这兔子刚做完‘手术’行动不便,又被困在厨房里,一日不管若是被无心之人弄去做了麻辣兔头,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杀兔子的嫌疑了?想着,霍谨理三步并做两步跑,看得身后的顾休思心底一阵狐疑。
顾休思还未追至厨房便听厨房里传出一阵恍若进了贼一样的叮咣声,心下里更是疑惑忙加快了脚步。
一推门便见霍谨理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些什么,他笑道:“怎么,可是丢了金疙瘩这么着急?”
“那可比金疙瘩宝贵多了!”霍谨理垂头丧气的坐到地上,伸手指向案板,“兔子不见了,你说会不会被人做成麻辣兔头了啊。”
瞧见她这幅模样,顾休思差点笑出声,却极力忍住,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有可能。”
“兔子麻辣的最好吃。”
“你怎么这么残忍!”霍谨理叫嚣,想起顾休思口中性格怪异视兔子如命的堂主,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自己离麻辣兔头已经不远,心中暗骂了句娘,怪自己多事怎么一看到兔子就忍不住想剖来做个实验呢。
霍谨理的眼神在顾休思身上转了几轮,深吸一口气突然道:
“要不,我们一起逃吧!”
霍谨理看着面前的顾休思,说的十分坚定,恍若他们二人即将做的不是逃跑,而是去为祖国发展做出卓越贡献一般。
“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逃啊。”
“这兔子是我剖的,可救是我们一起救的啊。你抢救无力,导致兔子死了,不该承担自己应付的责任么!”霍谨理说的义正言辞,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通过近几日的观察,她发现顾休思虽然一穷二白性子不好,但整个回春堂里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可见其身份不菲,若是把他拐上一起逃走,万一哪天被抓了也能抱个金大腿。
“你是谋杀,而我是施救无果。”顾休思挑眉,控诉道,“难道你想把杀兔子的罪名扣到大夫头上么。何其暴力何其可怖何其丧尽天良!”
“徒弟不教,师父之过!”
霍谨理瞪大了眼睛张口反驳,顾休思一愣,拽起她的手直接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一幅郊游的模样。霍谨理被他整的一愣一愣的,却只得被迫跟着一起走。两人一道离开回春堂,站在大街上,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也都准备归家,霍谨理回眸瞥向身旁的人,问道:“难道要露宿街头不成?”
顾休思从怀里掏啊掏的,取出一锭银子来:“你的学费,刚好用来逃跑。”
霍谨理一个趔趄,两眼发昏差点晕倒。
身前的人不紧不慢去到酒店,用那锭银子开了两间上房叫了一桌酒菜吃得津津有味,霍谨理却是在心底叫苦不迭,半天没有食欲。瞧见顾休思那副没心没肺不着急的模样,霍谨理重重的叹了口气。
“今天过后你打算怎么办,沿街乞讨?”
顾休思摇了摇头,霍谨理挑眉:“难不成是出卖色相?”
顾休思一噎,将霍谨理上下打量了一番,以一种担忧的目光瞧了过来,道:“徒儿你这容貌虽然算得上是中上等,可却心胸平平,恐怕出卖色相也卖不出几两银子……为师也不是嫌弃,只怕苦了你,给你的心里带去负担。”
霍谨理听闻,只恨不能抄起桌上的盘子将其砸死。
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容寻将军,霍谨理开口问道:“你同那容寻将军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打扮成旺财?”
“为师绝不会为了手里的饭碗把你卖给容寻的。”顾休思鸡同鸭讲置若罔闻,举着手里的筷子敲着饭碗说的义正言辞,霍谨理却没那么多耐心:“别跟我打岔。”
顾休思顿了顿,开口道:“我就是他一直爱慕的圣手神医。“
“当年我在容寻手下当军医,替他治过伤同他一起上过战场打过架,许是心里头感激导致他看我与别人不同,这才以为自己对我生出了欢喜,非要娶我做将军夫人。”
霍谨理口中含着筷子吞了口口水,惊讶道:“你们,是……断,断袖?”
“容寻是个女的!”
霍谨理眨巴了下眸子,没想到那铁面将军竟是个女子,且还是顾休思的爱慕者,不由得啧啧轻叹。
她忽的想起了那日里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姑娘,感叹道:“顾休思啊顾休思,你到底欠了多少的桃花债啊。”
“不多不多,徒儿莫要吃醋。”
霍谨理翻了个白眼耸了下肩膀,悻悻的摇了摇头回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