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云与秦拂欲之间的过节深重,已到了彼此都想要对方性命的地步,自然不可能和解。
然而这次秦拂欲却帮着她隐瞒事实,怎能叫秦曼云不惊讶费解?
而顶着这样探寻的目光,秦拂欲勾起唇角。
“你现在害怕吗?”她问。
秦曼云愣住,没有回答。
“这件事情查一天,你便会一天不得安生。我就爱看你在恐惧之中煎熬,这可比你现在暴露要痛快地多。”
此话一出,秦曼云脸上血色尽失。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困在笼中的老鼠,被猫拨来倒去,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重生而来,她如何甘愿被人戏弄?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实,只要我足够强大,谁都无法撼动我!”
“你说的对,只要够强,多的是有人为你颠倒黑白。但你就这么笃定,你会变强?”
这是自然!
有前世的经验,她秦曼云走了多少捷径、得了多少境遇?
可对上秦拂欲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秦曼云却如同哑火,说不出任何确信的答案。
“你可还记得,在缔结灵髓之时,你许下的道心?”
秦拂欲缓缓开口,“除邪祟、行正道、卫天下,这本该是你秉持的道心。可自飞舟坠落冥海,一切,可都不同了。”
秦曼云这才醒悟过来——
飞舟之上,那些没来得及逃难的人虽是被九渊寒境波及,但也是间接因她而死。
她的手里已经沾染了人命,成就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心魔!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秦曼云咬牙,“你可是连至亲至爱都能下手弄死的人!”
“可我一开始走的便是邪道,心魔又能奈我如何?”
秦拂欲坦荡说完,抬脚便走。
这世间从来没有绝对的正道,无非成王败寇,书写历史的人哪怕对天下有一点恩泽,便能流芳百世。
秦曼云就是这样的人。
在原书之中,只因走到了最高处,她的自私才有了落脚点。
“听你方才所言,秦家飞舟失事,与秦曼云有关?”
走了一段,殷九渊才开口问秦拂欲。
后者像是才注意到他是个外人,随口回道:“族盟自然会查,云法宗等结果便是。”
看这态度,是没把他这个“病秧子”放在眼里。
殷九渊的眸子微微一寒,显现出了几分危险。
毕竟任谁也不喜欢自己被轻视,更何况就算是伪装出的他,也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样无能。
“对了,有件事儿,我还得跟你商议。”
似是想起什么,秦拂欲驻足,“关于你我的婚事,我得问问你的意见。”
“怎么说?”
“婚约并非彼此所愿,而是涉及到云法宗和十大家族的制约关系,所以成亲之前,有内情还是挑明了说。”
秦拂欲面色如常,出口的话,却没这么平淡。
“我在成亲之前已失身于旁人,并非完璧,你要是介意,咱俩便不必再结这个亲了。”
殷九渊闻言一讶,“你不怕我借此发难秦家?”
“你云法宗若有这个本事,我自然乐见其成。”
“其实若你不说,我也未必有机会知晓你是否完璧。”
此言一出,倒让秦拂欲想起了书中一个设定——
在秦曼云的前世,殷九渊虽与她做了几年夫妻,但并没有动她,似乎是因为……
秦拂欲在他下身一扫,宽大的长衫遮住重点,并不能以弧度判定大小。
可不管怎么说,这么个好看的男子竟然不举,实在是可惜了。
“总不好让你平白做了绿毛龟。”秦拂欲耸耸肩,继续向前,“你自己掂量掂量,若心中膈应,自可去与秦家理论。”
殷九渊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更添了几分兴致。
“我喜欢你这样的,留在身边也无不可。”
秦拂欲颇感无语,心想这人怕不是因身体残缺、心理都出了问题,就喜欢并非完璧的。
却不知对方只是单纯觉得,她坦诚的样子挺顺眼。
族盟对云法宗虽不算重视,但好歹面上的样子要做够,是以秦拂欲与殷九渊离开时,长尹长老派了沈墨玉代为相送。
秦拂欲在上马车前,还不由嘱托沈墨玉:“劳烦这位师姐替我去一趟秦家,跟我爹说说,这丢失的嫁妆,总得再备一份给我。”
沈墨玉也觉得这是应该的,当即应下。
但随后,秦拂欲便从戒子中拿出了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
“我娘的遗物也在那些嫁妆里头,劳烦族盟替我查一查,若是寻回,必有重谢。”
听此,沈墨玉微微蹙眉,有些为难。
“飞舟沉没在冥海,寻迹而不得,你娘的遗物怕是不在此界之中了,族盟也帮不了你。”
秦拂欲目光故意从秦曼云那儿扫过,“这枚玉佩能感知到我娘的遗物,它若亮起,就说明那枚戒子距离不远。我一方面是想寻回那些东西,一方面,也是想为族盟办案提供点帮助。”
秦曼云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在秦拂欲话音刚落,那玉佩真的闪了闪。
“我会与长老说明,但最后能不能找回来,我也无法给你确切的答复。”沈墨玉接过玉佩。
“有师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此事,便全权交由族盟处置了。”
秦拂欲说完,上了前往云法宗的马车,渐行渐远。
然而留在原地的沈墨玉,望着那枚白玉,却是若有所思。
“师姐过几日应当还要参与大选吧,不若将这玉佩交给我,我去查?”秦曼云上前试探。
“偷盗这枚戒子的人,就是沉船一案的幕后黑手,此事岂是你我能插手的?”
听沈墨玉语气不好,秦曼云不敢得罪,赶忙道:“我也是担忧心切,失了分寸,师姐莫要与我计较。”
族盟都是各家的精锐组成,沈墨玉自然聪慧。
联想到这一日秦曼云有些反常的言行,心中不由怀疑。
“我再问你一次,秦家沉船,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师姐,我冤枉啊!”秦曼云急切道:“仅凭我的修为,如何能控制住那些人?更何况我才经受成年测练,若我有异念,岂非早已被逐出家门!”
沈墨玉一时无言,似在深思猜测。
末了,还是没对秦曼云彻底信任。
“你最好与此事无关,否则,族盟断不会因你的天赋善罢甘休。”
丢下这句威胁,沈墨玉便离开了。
秦曼云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紧紧握住储物手环——那里面藏着秦拂欲要找的戒子。
看来这东西,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