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曾猜测高格外室那件事不如表面那么简单，这会儿看着李子兰的模样，心里越发肯定。

只是人家不说，她也不好直接挑明，只能跟着林和一起安抚着。

“罢了，他既然有脸做出来，我也不怕丢人。”

哭了一会儿李子兰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眼看着林和说道：“我早年有子有女，可却都早夭了，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

林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过去的伤心事，但还是点头说知道，这件事上京很多人都知道，但却不知道孩子是如何没的，只听说是病死。

“外间传言说我的孩子是病死，我原先也以为是病死的，毕竟大夫都来看过，可不久前我母亲病故，我无意中发现了高格的外室，她不仅儿女双全，还把我填补给高家的部分嫁妆都握在手里。”

李子兰说着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她到底忍住了，良久才开口继续说道：“我是个大度的人，当初嫁给高格也不全是自己的心意，对这些自然不那么敏感，可...”

李子兰接下来说了一件让陆凝和林和都震惊的事，原来当年李子兰生产后虚弱，孩子并不在她身边，都是抱出去一会儿再抱回来。

因为当时她极为虚弱，也就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以为是高家想看看孩子所以才抱出去。

可昨天那外室来闹，无意中说漏了嘴，她这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孩子不过外室借口想看看，好从中动手脚，还说是为了能顺利嫁入高家。

这都是什么屁话，高格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外室入门，如果提了，李子兰看在外室有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会同意，何故要伤害她的孩子。

“不会吧，这再怎么说也是高家的血脉，她一个外室敢做出这样的事？”林和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没有这些烦恼，整个国公府里就只有她一位女主人。

李子兰摇头，“起初我也不信，所以私下派人去查了当初诊断的大夫，发现那大夫跟外室是远房亲戚，是她极力推荐这大夫给高家看诊，我这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她怎么就那么轻易让人把孩子抱走了，一次两次，她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听到这里陆凝心中有了猜测，只是觉得林和说的没错，不过是一个外室，她怎么敢谋害正室夫人的子嗣，那可也是高格的亲生骨肉啊。

李子兰正悔恨伤心，没注意到林和母女二人的情绪变化，只继续往下说道：“我既然起了疑一定会查的更深，于是查到了那个外室跟高格的关系，他们早就认识，在高格认识我之前就认识了。”

高格少年时曾有过一个婚约，那时候高家还是小门小户，议亲的姑娘也是个乖巧的农家女，可那姑娘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了。

高格对那农家女十分爱怜，于是爱屋及乌将亲事许给了农家女唯一的妹妹，而这个妹妹便是如今的外室。

可后来高格几次科举都没能榜上有名，高家就有些着急了，而农家那边又催着赶紧办婚事，一来二去拖到了农家出意外，只剩下一个孤女。

再后来的事情便是众人知道的，高格发奋图强考中了，只是到了吏部那儿因没家世背景只派了个小吏做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他看见，整日纠缠不休，我一直很小心避开，但外间风言风语不少，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话传出来，没办法我只能下嫁给他，可当时我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李子兰越说越气，“既然已经有婚约，何故还来招惹我？”

这样的家丑陆凝和林和都是第一次听，陆凝还算镇定，林和已经吃惊的微微张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子兰肯把这样隐秘的丑事说出来，可见她对高家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甚至是抱了鱼死网破的心。

“可这也不能说明孩子是外室所杀。”陆凝很同情李子兰的遭遇，她是被迫入的局，跟陆凝当年的境遇比更加凄惨。

起码她当年是自愿的，还有过许多年的甜蜜，哪怕是哄骗。

但这不能说明那外室就是杀害李子兰孩子的凶手。

李子兰像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示意她接着听下去，“那大夫如今正巧遇上苦难，高格那外室又忙着在我家闹腾，根本没时间搭理他，叫我钻了空子，从他嘴里套出了话，我的孩子果真是他们害死的。”

一句话说完，李子兰已经满脸泪痕，这次比前两次更伤心欲绝，是一种无声的哭泣，只有流不尽的眼泪，却没有哭声传出。

林和已经心疼的不行，她在上京也会参加宴会，但从来不跟哪位夫人交心，因为上京高门里的夫人面上再亲热，私下却还是鄙夷她出身商贾。

像李子兰这样肯跟她交心，林和难免会被触动。

“高家看着寒门出身，原以为会谨慎些立足，没想到私下也同那些高门大户一样乱糟糟，真是苦了你了。”

林和给李子兰擦着眼泪，两人这会儿才像是亲姐妹一般，一个伤心欲绝，一个心疼无比。

陆凝起身给两人添了茶水，她料到今天李子兰会说些什么，特意让琼香将周围的人都支开，但没想到李子兰所说会这么劲爆。

刑部尚书外室杀人，杀的还是正室夫人的子女，这若是传出去，高格的刑部尚书之位恐怕不保。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林和安抚了一会儿，见李子兰情绪稍微缓和，便开口问道。

陆凝也想知道李子兰是怎么想的，这种家丑抖了出来，她显然是不想过了，可她似乎又只是自己悲伤。

李子兰摇头，“我不知道，我家中如今只剩下我一个，我如果离开高家，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可让我待在高家，我就要日日受折磨。”

她现在一看见高格就想到是他的外室害死了自己的子女，恨不能上去扇他两个耳光。

可她还得忍着，从知道到现在不过才一两日，她已经忍的几乎崩溃，真不知道还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