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贵妃是卫国丞相卫忠远的嫡女,自小在众星捧月里长大,做了侧妃原本就颇有怨言,没成想那个不愿过早纳正妃的人,竟在她进门一月就将一个市井村妇立了后,更是怨恨。
此时远在琴瑟宫的鲤九打了个喷嚏,翻个身继续睡着了。这边江贵妃刚听完侍女的话,就心情颇好地喂鹦鹉了,“母族是上不得台面烟花之地出身,倒是想瞧瞧她能厉害到几时。”
这日,鲤九如往常一样,在女官陪同下练字,写到鲤字,怎么写都写不好,有次抬笔将墨溅到了指尖,摸了摸鼻尖,也无人提醒,只是兀自低着头,谁也不想多事。
“展容,这个名字不错,你家人定是很欢喜你。”鲤九说着,这两个字渐渐写了出来。
“娘娘的名字也好听,鲤的意思很好。”那女官说完就看到了自御花园另一头走来的卫九霄,刚要行礼,就被来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鲤九写完吹了吹宣纸上未干的墨迹,而后拿起对着太阳。
她今日依旧穿了件淡色的衣裙,头发只是轻轻挽起,风吹过,有些发丝绕过脖颈,几根绕在耳旁久久不愿退开,与她手中举起的宣纸此时仿若一幅名画。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说给那女官还是自己,只小声喃喃:“我没有名字,这名字是从前一个很重要的人起的。”
很重要的一个人啊,闻言卫九霄停下了脚步,好像有点,不爽。在她放下手中的宣纸后,隐去身形,而后离开。
自来魏后,卫九霄一直赖在琴瑟宫,这几日,总算安分了再没见人,倒是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一直没叫她失望过。
不是堕胎药就是堕胎燃香,要不就是,emnn,她今儿中招了,不知哪个姐妹豁出去,下了回断肠散。
恰恰这个时候,那女官来了,鲤九还不得不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准备借口身子不爽利,倒是人家姑娘先开了口:“下官有事告假几日,特来与娘娘道别,若是娘娘不嫌弃,下官安排了旁的女官,娘娘同意的话,下官回去说与她。”
“不用,你走吧。”鲤九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虽是解了毒药,此时身体正虚,哪里扛得住只盼赶紧送走这堵墙,划掉,人。
待她离开,鲤九就软在了床边,还打翻了一个香炉,看了眼未燃尽的香,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一边坐拥佳丽三千,司礼部的女官都搞得到,这卫国新帝,能耐哈。
然她口中的能耐人,进来看到夺目的血和快要燃了她衣裙的余香,呼吸都快要停了,一边步子凌乱地朝她跑去,一边唤着叫太医。
半个时辰过去了,见他还是拉着自己不撒手,老态龙钟的太医,此时脸色煞白地跪在地上。
“戏多了啊,卫九霄”,鲤九瞥了一眼床帐外跪了一地的侍女和太医轻声打趣,“那香炉原本只是烫了个小口,被英明神武的陛下一顿操作,现下烫伤了妾身的腿。”
“皇后蠢笨如牛,香炉都打的翻怪的了朕?”见她眼神飘向账外,便叫众人退了下去。
诺大的宫殿顿时只剩两人,还离得如此之近,鲤九向回抽了抽手,却被眼前之人抓着不放,猛抽一把这才拽了回来,以看病娇的目光看着他“人都走了哥?”,啧,偏执型。
“阿九?”
鲤九向后退了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双手捂在胸前,“这眼神?看上我了?”
卫九霄轻笑两声“你怎么这么敢想?”而后从上之下打量了她一番,掖了掖她的被角,一脸嫌弃地离开了。
出了殿门,失神片刻,收起一惯的轻佻,转身后,目光冷的吓人
据身边时侍女说,死了个宫人。鲤九磕着瓜子
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瞬间觉得嘴里的瓜子不香了,从前自己的地盘只有自己的东西。
如今却被通通拿走,放上了卫九霄的枕头,卫九霄的被子,甚至卫九霄的床帐,大有常驻于此的势头。
“这位公公,卫,皇上这是要跟本宫换寝殿吗?”鲤九拉住自己抱过的一只抱枕,试图留下。
那公公也是奉命行事,随即答道:“陛下说娘娘宫中物什瞧着不舒适,让奴换了去,旁的东西陛下用不惯,便叫人拿了过来。”说完就自鲤九手中抽走了最后一只抱枕。
是夜,卫九霄进来时,殿中的人正拿了卷新草纸写着什么。扔了满地的纸团,他随意捡起一张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几个极简的大字:我不气,我跟一个npc计较什么。
不禁失笑,走到她身前“你怎的知道朕是npc不是主角?”
这回轮到鲤九惊了,放下笔抬眸看向继续要打开另一个纸团的人,“你认得我写的东西?”
自己难道是卫国人?但先前女官教她的字与齐卢两国并无二异啊,她快速写了个npc置于那个会认字的磨墨侍女眼前,看着奇形怪状的符号,侍女怯怯地摇了摇头。
鲤九挥退宫人,走到拿了几个纸团笑的的宛如一个智障的某大爷身旁,“卫九霄,你从哪里习得的这些文字?”
“过来点。”只见斜倚在软卧上的人,一脸闷骚的指了指他的腿和貌似脸的位置,见她不动,端的一副我就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卫九霄用余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那女人一脸不愿地挣扎许久,有些困惑,莫不是捏肩捶腿,过分了点?她之前是死侍,想来是有些气节的。
正要开口,一股淡淡的香气突然向自己袭来,来不及躲闪左边的脸颊就被蜻蜓点水般掠过,只轻轻划过温柔的触感仿佛席卷全身,连方才拿在手中展开的纸团也飘了飘落去了桌底。
“这下你该告诉我了吧?”罪魁祸首英勇就义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了神,稳了稳心神,拿过桌上的茶抿了抿掩饰方才的慌张。
鲤九见他半晌不动,略带不悦,“我是不会,不会”,坐你腿上的这几个字说了半天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