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辰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借着冰块压下去的火又有翘头的趋势,慌忙告诫自己平心静气别动怒,别和傻子计较,到底没忍住,“没有了!有也不能再吃,人参大补,你……虚不受补,小心补过头,流鼻血……”
话音刚落,心就凉了半截,他骇然的发现对面的女子开始流鼻血了,不仅如此,眼睛,耳朵,嘴巴都渗出了嫣红的血迹,这这这……是七窍流血啊!
好不容易找个人去传信,该不会就这么蠢死了吧?!
不过一根五十年份的山参,药效不该如此强烈啊,她这小身板到底有多虚,莫不是吴叔叛变了,他给的山参有毒……
骆辰面沉如水!
在他暗自猜测,各种阴谋论的时候,楚小柔正痛并快乐着。
她的体内凭空多出一股能量,不受引导和控制,越来越暴躁,流经经脉,原本平静的脉络化作长蛇,蜿蜒翻滚着想要破皮而出。
骆辰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脸上、颈间、手上遍布着如此多的青筋,它们能这般狰狞的起起伏伏,也从未想过女子可以隐忍如斯。
从她咬破的嘴唇扭曲的五官以及蜷缩的身子就明白,她正承受着什么,可她愣是一声不发,半滴眼泪也无,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敬意。
很快这股敬意就被楚小柔痛中带笑,甚至燃着疯狂的表情,吓没了。
他想,他此刻表情一定十分难看。
楚小柔可没空管他人的想法,此刻都快乐疯了,作为狩猎队的主力,痛她忍惯了,可幸福却是藏不住,她快要乐疯了!
她漆黑的眸子溢满了惊喜,似点亮的繁星,刹那间光华万丈。
她再也不会嫌弃这具身子柔弱了,简直不要太完美!
前世她吃过多少苦,试过多少药剂,甚至去实验室当过小白鼠,都没能在体内聚起的能量,此刻却梦幻般的出现了。
只要成功的炼化吸收,就能激发异能,成为她梦寐以求的异能强者!
只是,幸福来得有点猛,能量充盈超出了身体的负荷,她此刻就像一个涨满气的皮球,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为了活命她盘腿坐下,运转早烂熟于心的各系功法,金木水火土轮番来个便,竟然没有丝毫效果。
也不能说没效果,反而沸腾的更厉害了,疼的她灵魂都有些飘忽了,想着这些能量是啃食人参之后才突然出现的,许是木系,又把木系功法运行了一遍又一遍……更加失控了!
噗!
一口鲜血,喷到了地上,力道之大甚至砸出了指头粗的一个小坑。
骆辰皱着眉头,连连后退,直到安全地带才驻足远观。
一口淤血吐出后,楚小柔已经半疯魔的脑子有了片刻清明,记起了二道岔等她拯救的楚氏。
是她奢望了,楚小柔凄然一笑,异能又不是变异兽哪是随处可见的……
心静下来,她发现自己的四肢充满了力量,虽然不能和前世想比,也足和铁链一较高下了。
楚小柔咧嘴,或许,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让她救下楚氏。
咬牙起身,忍着全身剧烈的疼痛,用力去拽长长的铁链,试着将他从石壁上扯下来。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伴随着铁链哗啦啦的声响,头顶簌簌落下一堆灰尘石块,呛得两人直咳嗽。
震惊中回过神的骆辰,急忙扯住她的胳膊,白着脸佯装镇定,“山洞快塌了……试试其它办法吧……”
这姑娘……有些猛……超出了常人!
楚小柔点头,从地上将旁边那块一人高的大石头连土拔起,高高举起对着一截铁链,哐哐哐一顿猛砸……
直到巨石碎了一地,铁链也只是些许变形。楚小柔颓然的捏着碎石堆里的铁链,手其上青色的经脉清晰可见。
她的眼前一片血红,在失去理智之前,狠狠的咬了一口本就血肉模糊的唇瓣,偷得半分清明后,她将目标对准了最细的镣铐。
不过小拇指粗细,是最薄弱也是最容易攻克的地方,舍了一双手不要,她也要一搏!
“我不管你是谁,你欠我楚小柔一条命。”楚小柔低着头细细摸索,镣铐离脚踝极近,她在思考怎样避免误伤,“当然前提是我成功救你出去。”
勉强将一双手的食指和中指伸进镣铐的两端,楚小柔抬头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野人“作为报答……出去后尽快到二道岔村南头第一家救我母亲楚巧玲,想必你也听到了,他不仅哄了我来,还安排了人去抓我母亲,今晚,最迟明天就会动手。”
说到这里,她猛然拉近两人的距离,鼻尖对鼻尖,骆辰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除了血腥味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闻起来让人心神舒适的清香。
“好……”肯定的话话脱口而出。
“我信你。”话毕,低头,闭上眼,不在理会周遭的一切,将全部心神灌注双手,拼尽全身力气,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想到无缘得见的家人,她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十指连心,可她已经痛的麻木,脑子越来越昏沉,镣铐尚未断她不能放弃!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咔哒一声,仙乐一般,终于……断了啊,皮肤都在渗血的楚小柔再也坚持不住,意识完全被黑暗淹没。
再次醒来,楚小柔发现自己侧身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稍一动作就吱嘎作响,身体像是被变异兽践踏过,尤其是双手,痛的钻心蚀骨。
攒了半天的力,才勉强翻身躺平,头顶是黑乎乎的屋顶,中间那跟歪歪扭扭的木梁看起来十分眼熟,僵硬的扭头,破木桌上烂口的瓷碗,被木栅栏一分为二的狭小房间,一股难闻的气味从撩起竹帘的另一半房间飘过来。
这是原主的家,一家五口和一头牛同住一间屋,说是屋子,其实也就比窝棚好上一线,木质的结构表面糊了一层黄泥,好些已经剥落,腐朽陈旧透光透风。
唯一的一口窗户还开在牛圈,这是一阵风吹进来,牛粪的味道乘风而来,熏的楚小柔想吐,难以想象她以后就要住在这里。
只是她不是在山洞吗?怎么回来了?
她好想忽略了什么……等等,楚氏!
屋内静悄悄的只她一人,房门紧闭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她的小娘亲该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楚小柔慌了神,心急如焚却无力起身寻找,只能急切唤道:“有人吗?有没有人……”以为声音会很大,出声才发现声如蚊呐。
一连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想要下床去寻却做不到,只能一眼不错的盯着门口,那架势恨不得将木门看出个洞来看个究竟。
就在她挪着身子准备翻滚下床,一路爬出去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进来一个浑身补丁个头不高的瘦小妇人,提着脏物的竹筐扛着木锹,认出来人,楚小柔这才松了口气。
楚氏一抬头就看见挨着床边摇摇欲坠的傻闺女,吓得手里东西一扔就跑了过去,慌忙把人扶回床上躺好。
楚氏坐在床边仔细的掖着被角,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都伤成这样了睡觉还不老实”,豆大的泪珠串成一条线蜿蜒落下,就再也没有断过。
楚小柔从未见过这般水做的人儿,又是慌乱又是心疼,还有些烦躁。
“你这丫头,咋就这么不省心呢,一个人瞎跑啥,咋就遭这一身罪呢?这是老天爷保佑你醒了,万一就这么睡过去了……你可让娘咋活啊”楚氏是一边检查闺女的伤,一边习惯性的自言自语,说道伤心声音都哽咽了。
“你这昏了两天也烧了两天,好在今早烧退了,好不容易养的能听懂点人话了,这一烧要是再烧出个好歹……我可咋跟你姥姥姥爷交代啊……”老大夫说的脑袋上的伤最重保不齐有后遗症,她哭了这半晌,要是平时这傻闺女早跟着哭了,这半天没动静,该不会……
楚氏吓得哭声都断了,捧着楚小柔惨白的小脸抖着嗓子发问,“儿啊,你咋不说话呢?知道问娘喊啥不?”
都说是娘了,还能喊啥,楚小柔一头黑线,面上保持平静,“娘,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劲不想说话。”
许是这具身子喊惯了娘,她叫的也顺口,楚氏只是面老,实际三十出头,比她大不了几岁,不过用了人家闺女的身子,这声娘也叫的。
楚小柔见她面色苍白如纸,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了,赶紧安慰,甚至忘了伪装。
不过,她也不打算装一辈子的傻,不是说她烧了两日吗,正好借机“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