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柔看着破了的荷叶缝隙里挤出来雪白的豆腐碎,心底的怒火压不住的往外窜,到底是自己挑起的事,没直接动手。
楚承坤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没有注意到自家姐姐和豆腐贩之间的波涛汹涌,他见豆腐担子上掀开的白布下,那一大板的豆腐和切豆腐的竹片吸引了注意力,他亲眼见到竹片轻轻一划,就割下了一块豆腐,觉得十分神奇。
那小贩见他离得近了,有些不耐烦,上手推了他一把,小家看的认真毫无征兆的挨了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懵过之后,呜哇一声哭了开来,好不惨烈,“疼!姐,我手疼。”楚小柔弯腰一看,小家伙跌倒时手心摁到了石子,蹭出了血迹。
楚小柔把小家伙哄好站起来时,那豆腐贩竟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担上豆腐挑子正吆喝围着的人让开,大摇大摆的想要离去。
小家伙的哭声招来了好些看客,这会围的水泄不通,豆腐贩嘴里骂骂咧咧的很不干净,
楚小柔冷冷一笑,“把我弟弟推倒摔伤了手,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话音未落,人以到了豆腐贩伸手,抬起就是一脚,那就就像狂风中的纸片,飞出老远。
他肩上的豆腐挑子歪倒之前被楚小柔扶了一把,稳稳落地,毫发无损。
“我问话,答不答都是的自由,可这豆腐是我花钱买的,你没资格摔碎,更没资格迁怒到推我弟弟至他流血,赔礼道勤,否则……”楚小柔的冷冷的盯着豆腐贩推楚承坤的那一条胳膊。
“好……我赔你豆腐,我道歉……”那人陪着笑从地上起身,走回豆腐摊,就在众人以为他当真要割快豆腐赔礼道歉时,那人竟然操起跌落在一旁的扁担砸了过来。
楚小柔早就发现他的表情不对,正防备着,手里拿着豆腐舍不得扔,躲开的话又会打到弟弟,抬起胳膊准备硬接。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扁担一把抽走扔到一旁,“我真是看不过去了,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小孩还耍诈,可真给我们男人长脸啊!”
声音很耳熟,楚小柔看去,竟是老熟人——上午买鱼的那个圆脸少年。
圆脸少年把豆腐贩扯了一个趔趄,豆腐贩是个欺软怕硬的,见他衣着光鲜,不同于楚小柔姐弟的寒酸,一看就是有身份之人,不敢接茬。
他脸色难看异常,听见旁边的叫好声,梗着脖子朝四周臭骂,就是不敢冲圆脸少年还嘴,扯在扁担的力道之大他的手如今还火辣辣的疼,一个有身份有身手的人,他惹不起。
楚小柔到底没压住怒气,把碎豆腐摔了小贩一脸,攥起了拳头一脸杀气走上前,正要卸了豆腐贩推弟弟的那只手,衣袖突然被人拉住。身后传来低沉清冷的声音,“人多,别冲动,卤水点豆腐,豆腐实用盐卤化水点的,杂货铺兴许有卖。”
那声音,更是熟悉,正待回头,楚承坤扯着她的裤子扯着嗓子喊疼,嚷嚷着要回去找楚氏她们。她只好低头哄了两句,这一耽误,回头看去时,说话那人已经离去,只看到一个的墨色身影。
他的身侧,圆脸少年正回头对她怒目而视。
楚小柔很疑惑她是怎么招惹这少年了,见到她总没好脸色。
她却不知自己再昏睡中“糟蹋”了,圆脸少年为少爷备下的治伤良药,她伤好都能卖鱼了,以后也不会留疤,可正主至今都走不利索,以后还有可能留下永久性的疤。
楚小柔想笑,这野人跑那么快,生怕自己追上认出他,一个纵火犯,她可没想攀交情。
等她转过头时,那豆腐贩挑着担子已经离开了,本想追上去讨回那块豆腐的损失,却见弟弟眼睛都哭红了,吓的不轻,也就顾不上了,想着以后碰见了非断他一条胳膊。
弯腰抱起委屈的小家伙,正准备待他返回时,被人撞了一个趔趄,不待她理论那人狠瞪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楚小柔皱起了眉头,这人她见过,额头那刀疤她印象深刻,上午圆脸少年买鱼时,他就站在一棵树后面,不同于那墙角的墨衣男子,他的目光十分不善。
楚小柔十分敏感,别说只隔了不到五米距离,就是十米只要散法恶意,她就能感受到,后来圆脸少年走了,他也消失了。
见他不是针对自己,楚小柔也就没在意。
这人上午还是一身灰色短打,这会儿就成了蓝色长衫,走路的姿势都变斯文了,可额头那道疤以及不善的眼神,楚小柔印象深刻,一下子就认出了。
一个是意外,两个三个总不能是巧合了吧,除了刀疤男,人群里还有两个她有印象的人。
三人都带着杀气,眼见他们跟上圆脸少年和墨色男子,就要走向旁边偏僻的巷子。
楚小柔目光一凛,抱起弟弟飞速跟上,一边跑一边喊道,“站住,那个圆脸的,上午在我家买鱼的,对,就是你,穿蓝衣服的那个,你等等,别以为替我说几句好话,就能欠钱不还,你还差我四条鱼钱呢,赶紧还我。”
她形容的那么精确,再不知道是喊他的,就说不过去了,二丁最讨厌别人说他脸圆,本不打算理会,而且他也没欠鱼钱,可他家少爷示意他留下,只能立在原地等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少爷身子一拐,进了旁边的饿茶楼。
楚小柔追上来,把弟弟往地上一放,一把扯住二丁的衣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别以为替我解了围,我就不会计较鱼钱。”
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那墨色转身离开时,行走间确实有些滞涩,野人骆辰被铁链锁了那么久,她暴力拆卸肯定有伤到他的脚踝,走路受点影响是正常的。
声音又那么熟悉,肯定是他了!
“那鱼明明是……”二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小柔打断,“明明什么,明明三文一斤,一共十斤,你拿了鱼就走,赶紧给钱!”
说着楚小柔装作撕扯他的衣服,靠近时低声提醒道,“别动,也别看过去,我身后,卖伞的摊子前蓝色长衫,水果摊灰色短打,烧饼铺带草帽的渔夫,这三人在你上午买鱼时就跟着。上午还好,这会三人行走间不时摸向腰间,应该是藏了凶器,三人还换了衣服和装扮,眼中有杀气,看样子要动手了,跟你那同伴说别轻易死了,浪费我救他一场。”
说完,楚小柔一把扯下他的钱袋子,意思意思抓了一把铜板呸了一声,把钱袋子扔回二丁怀里,骂道,“人模狗样!”
转身拉着弟弟毫不留恋的走了。
二丁气的脸青红交加,他又被这女人诬陷了,他的名声啊。他仅剩的一身好衣裳还被扯了道口子,这女人……真粗鲁了!
他家少爷真是被眼屎糊了眼睛,才会觉得她会被个弱不禁风的豆腐贩欺负,着急忙慌的上去帮忙。
不过……是个知恩的,二丁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那三人,的确行迹可疑,冲着楚小柔离去的方向佯骂了句,“不可理喻。”
一脸不愿于女子计较的憋屈,转身时满脸阴郁,到茶楼和自家主子汇合后,将方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骆辰抿了口茶,听罢目光幽冷,眼里满是讽刺,“秦家被烧,秦家宝得知身份败露逃跑,到如今已经过去十天了吧。呵,如今人都杀到我跟前了,看来我那好父亲好继母并不怎么关心我这唯一的嫡子,以他们的能耐,若上心,十个秦家宝也不可能让人杀到我身边……”
二丁一脸义愤填膺,“少爷,咱这就进京去理论,假的就是假的,我就不信顾家真能放着您这个嫡亲的儿子不认,去要秦家宝那个冒名顶替的。”
骆辰并没有应下,重活一世,早没了当初对亲情的渴望,前世他被困山洞五年,最终自断双腿逃脱,半道遇上程将军被带走医治,虽然没死却也终日轮椅为伴,成为将军的幕僚后才得以报仇雪恨,血刃秦家众人,包括鸠占鹊巢的秦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