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我躺在火炕上睡着了,是鸟鸣声叫醒了我,睁开眼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知道那个救我的人是否已经回来,我先是喊了两声,但无人应答。
简单的收拾了下,我走出了屋子,院子中的躺椅依旧,旁边的水壶依旧,草药更是依旧。
我又在躺椅上晃了几下,随之又站了起来,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在院子前同样是扇很老式的木门,我上前将门打开后面前是一片胡杨林,之后在这胡杨林中转悠了两圈后我心中的不安就更加明显起来,就感觉在每一颗树后都有人在看着我。
我没有再在树林中停留,走了回去,又躺在了躺椅上,边晃边等。
时间匆匆,很快又到了晚上,同样,我没有等到他回来,这时的我也已经饥肠辘辘,我翻找了所有地方,这里目前除了药草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能裹腹,这一晚我睡特别难受。
又是一个清晨,同样,那个人同样没有回来,但我不能在这样等下去,要不然迟早得饿死。
稍微整理了下,我便推门离开,但在我意料之外的是这片树林的范围并不是很大,很快我就走了出来,可让我觉得后怕的是在这片树林之后便是望不到边的黄沙,而诡异的是,在我绕着这片胡杨林行走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里就单单这一个地方,其他的一眼看去都是黄沙。
此时算是两难了,进不得更是退不得,没有食物和水,时间久了,左右都是死。
在原地愣了许久之后,我又回到了那个屋子,或许是心中的侥幸,认为那个人或许快回来了。
又是等待,此时的等待更是显得漫长。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从暖风到冷风,从微风到大风,更是时不时有些许沙粒飞到我的嘴唇上。
我将院子里的水壶拿了进来,水现在是温的,喝了几口,躺在火炕上,火炕更是冰凉,但也没了其他办法,就这样,慢慢的开始迷糊,昏昏沉沉的闭起了眼睛。
睡梦中我感到了一丝轻微的晃动,本以为是做梦,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如同天地旋转。
在我睁眼起身的那一刻,我直接从火炕上摔了下去,而这并不是最终,最终是整个天地开始翻转,就像一个翻板翻了个过。
所有的东西都摔得到处都是,一缕缕细沙透过缝隙填入这屋子,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而细沙很快便将我淹没。
待着翻转停止后,我已是七荤八素,但却能感觉到压着我的沙子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我猛然直起身子,胸口以上便从沙子中露了出来,细细的沙子如流水一般从我的头顶滑落。
此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解先前闭气时头脑翁鸣。
现在,整个屋子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火炕,在头顶,之前脚踩的地面在头顶,目前我站立的,就是先前的屋顶。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更是意料不到,更是想不通,更是颠覆常识,虽然我心中已是万分紧张,但还是把那份紧张强压了下去,迈开脚步准备走出屋子。
如行走在河水之中,所过之处沙纹向四周荡开。
当我没开门的那一刻我震撼了,一片暗红色的火光瞬间出现,吓得我身体一个哆嗦,而在我定神之后看去,那是无尽的火把垂挂在我头顶三米之外,接着,便是那片胡杨林,现如今已是倒栽的形态,像是随时都会坠落一般。
不再有风的感觉,更不再有空气流通的感觉,闷热瞬间席卷而来,包裹住了一切,而就在我的正前方,我隐约能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像我移动。
此时的沙子如大海退潮一般慢慢退去,远方之前隐约能看到的东西也慢慢露出身影。
一刻钟之后,这里的沙子已经完全退去,远方的那个身影也已经离我十几米的距离,他依然缓缓向我走来,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如刚刚被大火烧过一般,血肉模糊,更有些许焦灼的气味散开,而在他据我一米之外时,那种焦灼的味道更是明显,他的全身我所能看到的全都如面孔一般血肉模糊,也显的他身上的衣物像是刚刚才穿上。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看似令人恐惧的面容之上有一双慈祥的眼睛,此时正如一个长辈一般看着我。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吸气的同时身形颤抖,呼出之时颤抖的更为明显。
静止了十几个呼吸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似乎是在冲我微笑,但同时他的眼神中更是露出了一抹痛苦之意。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我,发出一个短暂且极为沙哑的声音,让人完全听不出他说的什么,但从他缓缓向前走去我想我应该猜到了那应该是一个“来”字。
我跟在他的身后,他带着我向前走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在我的眼前渐渐出现了类似山脉的东西,而在我离那东西越来越近之时我看出来了,不是类似,那就是一条山脉,是缩小了几千倍之后的山脉,左右两边延伸到哪里我不知道,也看不到头。
我身旁的他伸手指向了那座山脉,随后又发出了两个声音,隐约中我似乎听到了“家”。
同时,我口中也淡淡的说出了那个字,而后,他转头看向了我,此时的他眼中又泪花呈现,呼吸紧促,身形再一次颤抖。
我的大脑瞬间“嗡”的一下,似乎明白了,那正是秦岭山脉,更是一座人工开凿的秦岭,光是想到这里,我的身体就已经倒退好几步,又一次颠覆了我,而就在这惶恐之间,我瞪大了双眼看着身旁的他。
他眼眶中的泪水也瞬间喷涌而下,身体抽搐的更为激动,喉咙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急步上前,双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肩膀,用我紧绷的身体带动我一脸的渴望盯着他的眼睛。
我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声音也更是颤颤巍巍。
“你…是…谁…?”
“你…是…谁…?”
在我第二句问出之时,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从此时开始,我抽噎的声音已经盖过了面前他的声音,那种痛苦完全控制了我的理智。
他将抽噎中的我慢慢扶了起来,我用双手轻轻的去触摸他的脸庞,在触碰的那一刻,我的心已如刀割。
而就在此刻,不远处的那座人工开凿的秦岭山脉瞬间燃烧起来,与此同时,我的大脑中如有两块玻璃正在紧紧的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我也瞬时倒地,眼神开始呆木,脸上的肌肉时不时抽搐两下,但还能模糊的看到身旁的他,还有仅存的一丁点意识。
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我的身上,向那满是火焰的山脉走去,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是快速奔跑,身形消失再那火焰当中。
在他步入火焰之后,我大脑中的那种声音慢慢退去,极为虚弱的我拿起了他盖在我身上的衣服,而此时,从那衣服中滑落了一张照片。
当我拿起那张照片之后第一眼看去,我的身体又是一软,拿着照片的手也搭在了地上,我的大脑瞬间空洞。
那种无力是从内心深处蔓延而来,那种无力是失去至亲后从血液中渗透而来,仿佛世间的所有都已经无所谓了,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