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静悄悄的，静的能够听到车外的风声，而苏夕歌也渐渐地收回腰间的手，但她的耳朵时刻警惕着，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匕首掏出。

一个时辰之后，许是车内有些闷，令苏夕歌心慌慌的，于是她挑开窗帘看向车外，见车子已经行至树林里，望着树海流动，苏夕歌不安的心更加强烈，索性她放下窗帘，继续闭眼。

寒风阵阵再次袭来，扬起车帘的一角，让翠绿的竹竿落下，苏夕歌弯下身捡起，但随着车身突然的停顿，使她措手不及倒向地面。

“小姐。”半夏惊喊出声。

苏夕歌以为自己会与地面来个近距离接触时，一只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腰。

“谢谢。”苏夕歌坐正，朝着身旁的男人道了一声谢。

安静只是数秒之间，紧接着，车外传来刀剑碰撞声传入车内，越来越烈，同时还伴有身体的撞击声。

“公子，前方厮打，我们该如何做？”小哥停下车，询问道。

“不动。”男子的声音依旧清冷。

车内，半夏好奇的挑开车帘，只是一眼吓得跪爬到苏夕歌的身边，将头落在苏夕歌的膝盖上，身形僵硬，低声道：“小姐，奴婢怕。”

哐当...不知什么东西撞击了车身，让马车震动了一下。

半夏抱的很紧，紧的令苏夕歌隐隐发痛。

“不要怕。”男子面色淡然，语出柔声，安慰着。

车外的厮打声还在继续，惨声不断，苏夕歌甚至能够感觉出，车外已经千疮百孔，游离间，一把断刀透过对面的窗口，迎面朝着苏夕歌射来。

“小心。”男子急速的按下苏夕歌的头，避过那把断刀。

苏夕歌懵了，她抬头望着那把近在咫尺的断刀，吓得惊住，心想：好险。

“谢谢。”这一声谢谢，发自肺腑，如果不是男子的及时，此刻自己已经成为断刀下的亡魂。

“小姐我们下车。”半夏看着那把断刀，两脚打软，紧抓着苏夕歌的正欲起身，却被苏夕歌制止。

“现在下去，就真的没命了，呆着吧！”苏夕歌很清楚，车外已经分不清敌我，此时下去只能当箭靶，还不如呆在车里，有门可挡。

砰砰砰...

她们能够感觉到车顶上有人，而且还不是一人，似是在刀剑搏斗，半夏怕急了，身子轻颤，双手捂住耳朵。

苏夕歌紧绷着脸，眼睛盯着上方，生怕顶不够结实，上面的人坠下来，亦或者一把长剑从顶部落下。

车内静悄悄，静的能够听到车顶人的脚步声，还有清清楚楚的刀剑相交声。

随着嘣的一声，车顶上的人飞身落地，苏夕歌知道有人落败，但紧接着，她感到额头上阵阵冰凉，如雨滴一般，她伸出手去摸，却看到手心中的腥红。

血...

苏夕歌抬头，见自己的头顶的上方已经裂出一条细缝，细缝里还在渗着血滴落入额头上，

她躬身站起，半夏见苏夕歌额头血染一片，惊恐道：“小姐，你的头。”

苏夕歌淡定的取过绢帕擦拭着。“没事，别人的血。”

半夏也从腰间拿了绢帕，帮着将那腥红的血液擦净。

苏夕歌低眉擦拭间，见身旁的男子无半点惧色，面色依旧悠然，不由得让她好奇，这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毫无惧色？

片刻之后，车外终于安静下来，但车里的人无一敢动，直到听到小哥的声音，苏夕歌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马已断肢，无法前行。”

听到这话，苏夕歌顿时头顶上大片乌鸦飞过，她感觉除了背，还是背，本以为自己已经有车可乘，岂不知又是一场空，还差点没了命。

随即，她感觉到身上又把眼刀，透过余光，知道那人就是赶车的小哥，苏夕歌挑了挑眉角，装作未见。

“无事，弃马步行即可。”男子伸了伸手，小哥立即扶着他下了马车。

苏夕歌也随着那男子的身后走下，当她下了车子，随即骇然，望着眼前仿佛红地毯，惊得双脚有些轻颤，她是见过世面的人，却没见过死人...

随着半夏的几句惊叫声，划破寂静的长空，车轮外横竖交织的尸体，还有零散的断肢落于各处，有的在车轮下，有的在几米旁，十米之内雪已不是白色，浸染成红。

红得刺眼，并伴有浓浓的血腥味，苏夕歌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但半夏却忍不住跑到一旁阵阵作恶。

苏夕歌看着男子的侧脸，她一直觉得那双眼很奇怪，细看之下，原来是瞎的，这让苏夕歌想起车内的那根翠竹，于是返回马车内，取出那根竹子递给男子。“这个给你。”

男子接过，淡淡笑然。

“不，我不要走，我不要从死人的身上走。”半夏见主仆二人已经跨过尸体，她大力的摇摇头，死活不敢动弹。

苏夕歌隔着几米的距离，笑道：“半夏，快些过来。”

“可都是死人。”半夏用手遮住一只眼睛，面露苦相。

“过去了也就好了。”

“啊！”半夏忽然看到不远处，正有一个死不瞑目的人面向自己，吓得双脚哆嗦，惊叫着朝苏夕歌跑去。

苏夕歌避开尸体，走在男子的身后，她用手捂住腥气，穿过血地方才停下，她瞅了瞅身后，见半夏如避瘟疫一般，来回跳动着很是滑稽，不禁莞尔。

“公子，距离京城还有一日，不如寻个地方停下，等我寻来马车继续前行。”

男子摇了摇手，说道：“还有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落脚点，不要耽搁，继续走便好。”

“可...”

“畅流，照顾一下身后的小姐，我无碍。”男子的声音轻柔，依旧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刚才之事，有一丝介意或者余悸。

畅流还想说什么，但见自家的公子如此决意，只好算了。

等待半夏的期间，苏夕歌不禁感叹真是一波三折，这让她又想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唐僧，求经之路虽是坎坷异常，但经历过了便可飞天成仙，因此她相信此次奔赴京城必然不同凡响，腰缠满贯。

想到此，喜色瞬间浮上面容。

眸光抬抬落落，她看着前方瘦弱的身影，隐约中有种熟悉感。

却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