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谁不愿意去看,半夏重重的点点头,随即两人一起出了酒楼,扛着掺雪的风,抄着近路一路快步,来到一处府邸,那里处处喜气,红艳的灯笼丝毫不惧严寒,在风雪中摇曳着,府前两个威严的石狮上被喜花缠绕,似乎是在告诉众人,今日这家是喜事。
苏夕歌很快发现不远处有一辆空闲的马车,便拉着半夏跑了进去,半夏好奇撩起窗帘的一角,不时的看着府前。
此时的府前,鱼贯而出的奴婢,奴才们,各个身穿棉袄,搓手哈气,缕缕吹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消散。
“管家,管家。”
不远处传了一声急促,一个身穿仆从衣衫的男子,在大雪中奔跑,很快到了府前,他上接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雪路难走,喜轿估摸着要到午时初才能到府。”
“不可,一定要午时前进门。”黑褐色衣衫的管家,双拳握着,沟壑般的面容上,满目焦急,他望了一眼四处大雪,又看了一眼喜轿来时的地方,剁了一脚,刚准备转身,就迎面撞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婢女。
“管家,老夫人又催了,问喜轿何时能来?”身穿黄色衣裳的婢女,稳了稳身形问道。
“这...我再让人去催催。”管家一招手,又有一个仆从裹着厚衫匆匆从府里跑出,
管家见身影渐渐埋没在白色雪景,暗自叹了一声气,心中明白风雪出行很不易,更何况还是个轿子。
百米处,暗红色的马车在银白下暗红倒显得几分清冷,棕色的马似是被人拴住,挣不开,走不动,马蹄不停踏着地,嘴角呼出热气 ,半夏望着府前不停穿梭的人,轻轻低语。
“小姐,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姐...”
片刻之后,苏夕歌似睡梦清醒并做回应,那声音似水如歌,清澈动听,却又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呢喃。“等翠儿进府,我们就离开。”
“小姐,奴婢不懂,你为什么不拦下翠儿,反而让她坐上喜轿,刚刚你明明是有机会的?”
“要是被三娘知道你是喝酒误事,那奴婢要倒大霉了。”
苏夕歌人品很好,唯有酒品不好,这一点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知道,半夏抱怨不断,但苏夕歌却没了回应,瞬间府前安静一片。
天公不作美,喜庆不如愿。
随着府内一阵高喊哀鸣,府前焦急等待的管家顿时变色,甚至看到管家全身颤抖。
“管家,喜轿来了。”管家顺着声音看向不远处,见银装中的一抹红,正慢慢靠近,他喉咙抖动了一下。
明明是喜气的时候,可他却满脸遗憾。
看着渐行渐近的喜轿,半夏再也忍不住,再次开口。“小姐,轿子来了。”
“等。”那回应依旧是慵懒。
“可是。。”
“半夏,你若再打扰我,可就别怪我了。”
话音落下,车内顿时安静,半夏忍不住好奇,挑开车帘的一角,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探向车外,她在窥视着百米处府前的动静。
一阵寒风吹过,她冷的放下车帘,抵不住好奇又将车帘卷起一道缝隙,透过那道缝隙注意着府前的一举一动。
忽然她睁大眼睛,面色懵然。“小姐,小姐,出事了,出了大事。”
呃...
随着半夏的一声惊讶,她整个人也被踹出了车外,寒风习习,半夏蹲在马车外,收紧身上的斗篷,眼睛却瞅着不远处。
看着府前窸窣的动静,她的面色越发难看,仅仅只是闭眼之间,府前喜花变白花,紧接着红艳的灯笼撤下,招魂幡扬起,半夏懵了...
喜轿还是原来的轿子,只是轿边无人,府还是原来的府,只是喜红变缟素,正好与周围的雪景相应。
“小..小姐。”半夏吓的连忙爬回车内,颤颤的说道:“小姐,那府变白了。”
“知道了。”慵懒的声音清明,不一会车帘被撩起,粉色衣衫的苏夕歌从车内走出,狐狸毛的斗篷遮住她的容颜,随着身动,可透过下方看见唇口上的嫣红。
苏夕歌瞧了一眼府前,然后嘴角勾起,娇小的身子被斗篷包裹着一步一个脚印,走向那孤零零的喜轿,雪花飘飘,有的落在斗篷上,有的则落在脚印里。
半夏随着小步跟上,走在身后,看了看无人的四周,小声嘀咕了一声:“小姐,真是怪了,人都去哪里了?”
秦府是方圆几里最大的府邸,虽不知里面的内景如何,光是看着府外琉璃瓦,漆红门,百米的围墙就知道这家很富,不然也不会爽快的用百金下礼,前一刻还是忙忙碌碌的府前,而这一刻却静悄悄的,静的可怕。
尤其是府前飘荡的招魂幡,还有红艳的喜轿,红白想衬颇有几分诡异。
“既是死了人,自然有人哭坟,看不见人有什么奇怪的。”苏夕歌声音清冷,不管世事,等慢步走到喜轿前,才停下步子,她静静看着那红艳艳的轿门,见门帘处的一对鸳鸯绣的活灵活现,却是笑了。
笑声畅然,却让坐在轿子里的人阵阵抖索,慌忙逃出轿内,那人身穿喜服头戴盖头,猛地跪在苏夕歌的面前,连连磕头。“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是被猪油闷了心,一时糊涂。”
“糊涂?翠儿你一点都不糊涂,反而聪明的很。”
苏夕歌伸手将磕头女子的盖头扔下,弯下身用手钳住对方的下颚,慢慢抬起身,对上翠儿的双眸,从翠儿闪烁的眼中看出惶恐,含着笑意一字一字说道:“若是冲喜成了,即便日后发现你不是苏夕歌,你也能从此生活无忧,说不定可以一跃成主,若是冲喜不成,世间的人也知道是苏夕歌身带霉运,与你无关,翠儿,本小姐说的可对?”
苏夕歌是望城苏府的庶女,翠儿是她的丫头,今日大喜本是苏夕歌坐在轿中,却因为醉酒后换了人。
“小姐,饶了翠儿这一次吧!”翠儿摇头试图从苏夕歌的手中挣脱开,但她发现越是挣扎,那只钳着自己下颚的手,越收的紧,翠儿的眼眸中充满惧意,兴许是冬日,她整个人开始颤抖。
“错,我不但不会怪你,还会给你自由,楚兴之大,你应该还没有看过,玩过,不如就趁此机会领略楚兴的雪景。”苏夕歌笑道几分邪魅,她忽然松开手,令翠儿跌落在地。
翠儿立即抱着苏夕歌的脚,连连摇头。“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夕歌冷哼一声,抽出脚。“秦少夫人,你高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