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说说看，你一个女人找姑娘干嘛？莫不是有癖好？”世间男子的龙阳之喜，自然也有女子，所以四娘一点都不奇怪，兴许今天心情好，想与人说会话，便多问了一句。

癖好？

“没有，没有。”苏夕歌连连摇手。

“无论你有没有，今日的姑娘都不会来陪你，因为过了今日，这醉柳居将会关门歇业，那些姑娘也会各自寻路，只是苦撑了这么久，终究被那贱蹄子比了下去，心里有些不甘罢了。”四娘说着站起身，望了望四周，眼睛所到之处，无不留念之色，听着声音也满满的不甘心，却带有无可奈何。

在一个地方呆了三十年终究会有感情，若是一日离去，舍不得在所难免，但苏夕歌的眼睛却亮了，她的重点不在于这里的人离去，而是关门歇业。

关门歇业是永远的关门，还是暂时？

是转手他人，还是停业整顿？

“听闻，这京城中就属醉柳居和莺歌坊生意最为红火，每日门庭若市，客源不断，四娘这时关门歇业，可是要将这楼面扩增还是翻新？”苏夕歌说着将凳子朝四娘靠近一些，双眼看着四娘的反应。

很快她捕捉到四娘的面容一皱。

柳四娘站起身背对着苏夕歌，柳眉微蹙，刚才楼前声势浩大，她就不相信苏夕歌没有听见，既是听见还如此说，不免令人认为这是取笑，若是将时间推前一年，她们醉柳居确实是门庭若市，可如今，就算上街拉人，都不会有人进来。

想到此，被人叫嚣的屈辱袭扰心头，她紧攥着绢帕，沉声说道：“丫头，那贱蹄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羞辱我？”

苏夕歌一听知道柳四娘误会了，立即站起身，解释道：“四娘误会了，我与那青凤并不相识，只是...”

“趁着我还有耐心，感紧给我离开。”柳四娘说完，离开当场。

那言语中燃起的火药味，似是一触即发，让苏夕歌一愣，她望着柳四娘离开的背影，呆滞片刻，依稀间，她看到不远处，正有几个人站在柱子的后面偷看自己，那几个身穿黄绿相间的衣裳，粉妆扑面，一看就知道是这里楼里的女子。

回想着青凤在楼前的肆意取笑，苏夕歌忽然意识到什么疾步离开，回到客栈。

刚到客栈，就见到半夏已经换了衣裳，并将包袱整理好放在桌面，撅嘴看着自己，那模样就像是苏夕歌做了什么错事，是质问。

“你这是作甚？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苏夕歌耸耸肩坐下，见半夏撅嘴的模样很是好笑，于是笑出了声，不免感叹，她这个婢女除了胆小怕事，其他都很好。

自己逃跑的这会，估计她担心了吧！

“小姐，我们回望城吧！老老实实和三娘交代，即便三娘惩罚，奴婢也认了。”

“为什么？”

“受一次苦，总好过担心受怕一年，要是这一年里，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奴婢可是要赔上一条命的。”半夏说着将包袱拎起，重重落在桌上，放出嘣的一声。

“别啊！我这腰还没缠金子呢，怎能离开，之前你不是答应我会听话的嘛！”

“那奴婢又不知道，小姐要去青楼啊！”

何止是去，是开妓院好吧！

苏夕歌自然不敢说，与半夏相处了五年自然知道她的脾气，要顺着毛抚顺万事不拒，只是这会她可懒得抚毛，她再次走到窗口，看着莺歌坊的方向，脑中回想着青凤在醉柳居说的话，还有柳四娘的话。

闭目思索间，她似乎理出了一条线，那就是莺歌坊想并吞醉柳居。

虽然不知道莺歌坊用什么手段逼得同行落魄，但是苏夕歌想她或许可以掺一脚，即想即做，她匆匆下了楼，来到掌柜的地方，有一句没一句和掌柜套近乎，

掌柜并不是八卦的人，只是说话点到即止，但小二听到苏夕歌提起莺歌坊和醉柳居之间的事情，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口水横飞。

别看店小二月银不多，但是对于对面的青楼却清楚的很，连琴心住在几楼，应承哪些客人，他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不但如此，他还提到醉柳居和莺歌坊的过往。

原来青凤在二十几年前也是醉柳居的姑娘，与柳四娘也曾交好，后来因为评选管事时，青凤落败，最终两者分道扬镳，青凤认为自己各项都比柳四娘略胜一筹，却不得前楼主信任，这一切都是因为柳四娘从中挑拨，自此离开醉柳居，离开京城另谋他路，但是心胸狭窄的她从未放下过对柳四娘的恨，一直都在找机会打压。

一年前，她突然带着一位名叫琴心的姑娘从外归来，并在醉柳居旁开了一家莺歌坊，除此之外，她还将醉柳居里的姑娘全部招为己用，导致醉柳居一年间生意跌至谷底，柳四娘也手足无措，不仅没了姑娘，也没了客人。

“那些姑娘不是签了卖身契吗？怎就能走？”听此，苏夕歌就疑惑了，她知道青楼里的女人，在进入青楼的第一天都会签下卖身契，若是老鸨不同意这些姑娘也就不能离开，苏夕歌的疑惑就在这个地方，柳四娘明知道姑娘们都要走，怎就会同意？

“这些嘛。”店小二看了看掌柜，然后扯着难看的笑容，欲言又止，借着忙的借口赶紧离开。

这更让苏夕歌疑惑了，她也很想知道，柳四娘怎会让自己的挣钱的人都跑了。

思索间，苏夕歌回眸，刚好见到半夏就站在她的身后，且撅着嘴，明显不悦，那眼神似在问：小姐，你怎又关心青楼？

苏夕歌无奈的笑了笑，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看向店小二的背影，眸光百转，嘴角含笑。

不一会之后，她支开了半夏，自己则单独找到店小二，塞了一些碎银之后，探听到柳四娘为什么会放走楼里姑娘的原因，知道真相之后，苏夕歌却笑了，那笑容里却掺有一丝得意。

申时刚结束，苏夕歌就看见莺歌坊门庭若市，客源不断，一些高矮胖瘦的男子，各个面带笑意的走进楼里，苏夕歌透过窗口，居然能偶感觉到，那些男子口袋里的银子正在往外飞，分外好看。

看见了热闹的莺歌坊，她又侧头看了一眼醉柳居，却如凋敝的花朵，无人问津，就连楼内的灯火都要暗沉许多，她忽然想到店小二的话，不禁再次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