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久战青楼的老手,居然被人灌醉,稀里糊涂的签下放人契书,估计也只有柳四娘一人了。
是喜,也是悲。
这件事让听者觉得喜。
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悲,一夜之间姑娘全跑隔壁去了,如何不悲?
苏夕歌也终于知道,柳四娘为什么会说趁着她有耐心让她离开,可不是吗,明明现在的醉柳居存活都是问题,何来门庭若市,客源不断,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若是换成自己同样也会不高兴的。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件事之后,苏夕歌特别想去找找柳四娘,她觉得人在无路可走,亦或者困难的时候,若是有人肯愿意相帮,必然感激,这或许离自己的想法更近一步。
苏夕歌越是这么想,内心越是窃窃私喜。
“小姐,你笑什么呢?”半夏端着茶水走进屋子,见苏夕歌正傻笑着,表示不解。
“没笑什么,半夏你先睡吧,我想看看天上的残月。”未到十五,天上的月亮是弯弯的,月光照在屋檐的落雪上,隐射出一丝银光,本该感觉寒冷,但苏夕歌却一点没有感觉到,反而内心暖的很。
半夏以为自家小姐怕冷,便解开衣衫先进入被窝,她先是睡在苏夕歌的里侧,等暖了再移开,但闭眼之后,便深沉的睡了过去。
随着时间慢慢流动,窗口下的店铺都挂上了灯笼,灯笼随着微风摆动,倒出许多摇晃的阴影,苏夕歌从酉时便在开始数着进入莺歌坊的人,她也想知道莺歌坊一夜能够多少人进入,又能挣得多少银两。
看的累了,就跑到桌边将茶壶端到窗口 ,饮下一口醒神,忽然间,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入她的视线,苏夕歌看着价格不菲的马车顿时来了精神,双眼不离盯着马车的车帘处,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看见一双精致的锦鞋从马车内踏出,紧接着是一身锦缎黑袍从里而出。
那人颀长的身姿,长发束髻背对着苏夕歌,越是如此,也让人好奇。
苏夕歌将头探了出去,侧了少许,而那人也似乎发现有人看着自己,便转过身望向苏夕歌的方向,对上双眸。
是他!
苏夕歌一眼就认出,他就是今日在丞相府送别琴心的人,思此,苏夕歌顿时无感,站直身子,举起手中的茶壶饮了一口茶水,满脸不削的抿了抿唇,看着那人走入莺歌坊,又是一副鄙夷之色。
明明上午刚见过,晚上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门,可不是一般的猴急,苏夕歌真的好想叫醒睡梦中的半夏,让她瞅瞅到底是谪仙还是色胚。
兴许是想的太多,看的太多,苏夕歌今夜有些兴奋,怎么也睡不着,觉得吹着窗口的丝丝凉风舒爽极了,不知不觉到了亥时,即便她无心睡眠,但看着窗下的灯火渐熄,她也站起身打算关窗睡觉,可抬手拉窗间,她却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从远处朝着醉柳居走去,昏暗之下,苏夕歌甚至看到那人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篓。
害人的手段,苏夕歌看的多了,心里不免担心起来,担心刚才所想付之东水,思及此,她从一旁取过一个斗篷,匆匆下楼,轻手轻脚的从客栈走了出来,此时的街上空空如也,无一丝响动,也没有半个人影,静的让苏夕歌有些害怕。
不过只要心跳没有急速跳动,就说明没有危险,所以苏夕歌才会放心大胆的走了出来,来到醉柳居门前。
此时楼门关的紧紧的,看不出一点异样,但直觉告诉苏夕歌一定发生了什么,于是她试着拍了拍门。
见无动静,她又拍了拍。
随着楼内的灯光亮起,苏夕歌看见窗口的影子中正有一物正在活动,好像是蛇。“屋内的人,先不要动,看看脚下是否有异物?”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里一阵惊叫,瞬间证实了苏夕歌所想,刚才那人手中的竹篓里放的的确是蛇,兴许屋门放不进去,便从窗口的缝隙倒下,让蠕动的蛇自己爬进去。
紧接着,楼内一阵骚动,到处惊叫不断。
“蛇怕火,若是方便就将烛台放在地上,它们就不敢上来了,还有那蛇是什么颜色的?”苏夕歌隔着门问道。
“绿色,全身绿油油的。”
绿色?
竹叶青?
苏夕歌的脑海里,突然想到那竹叶青的模样 ,她想了想暗自松了一口气,虽说这竹叶青有毒,但是还至于毒死人,不过总这么僵持着也不太好。“屋里,有没有男子?”
妓院里有男人做护院正常,苏夕歌不认为自己的话有问题,却不想无人回话。
“这蛇虽然有毒,但是还至于死人,所以不要惊慌,你们照着我的话去做,你们找一个棍子先将蛇驱赶一边,然后将门打开。”
屋内还是没有回应,就像无人一般。
苏夕歌想了想,抬起脚用力踹了门,可是她高估了自己,屋门丝毫没有响动,她又踹了一脚,依旧如是。虽然脚有些疼痛,但是她还就不信了,于是后退数米,打算用蛮力撞开,却不想人刚冲向屋门边,已经有人将门踹开,她就那样硬生生的冲进屋里,脚步没站稳摔落在地。
屋内亮堂堂的,苏夕歌慌忙的站起身,见到四处游窜的竹叶青,蹙了蹙眉头,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她可记得有人比她先一步踹开了门。
又是他!
苏夕歌望向门口,见到孤傲背影,立于屋门不远处,一眼识出这个是谁,一种莫名的火气蹭蹭上涨。
忍住,这个时候,苏夕歌认为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好,因为她知道这一脚并不是此人所为,而是身旁的人,随即视线转移迎面对上区木的眼睛,她挑了挑眉头,似是在说:你可知,你让我摔倒了?
区木似是明白,点点头。
苏夕歌接着又挑了挑眉,似在说:既然让我摔倒了,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什么?”区木脱口而出。
苏夕歌见那些蛇只是四处游窜,并没有伤人之心,她大步的走到区木的身边。“我们都是女子所以怕蛇,你是男人,所以,能不能麻烦你…”
“不能。”区木一个闪身从苏夕歌身边离开,来到秦无言的身后,紧接着,两人仿若无事一般,离开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