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普鲁顿神殿的正午与深夜的温度截然不同。
薄云浮在碧蓝色的天空上,几只鸟雀歇在窗外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沧赤月突然睁开眼,起身到一半便停住了,他一手撑地另一手扶着头,只觉得脑袋很沉,他看到墨子苏正赤着肩膀爬在自己的身上睡地很沉稳,不禁回想着昨晚发生过的许多事情。
…
沧赤月想起昨晚的事,不禁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却惊醒了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墨子苏。
“嗯…”睡了一晚上的地板,墨子苏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她拉住沧赤月的手,然后抱着暖被慢慢地从地上坐起,声音微哑地说:“昨晚都怪我…竟让你在地上睡了一夜…”
沧赤月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自然是得对她负起全部责任的。
可是狂澜的仇还怎么报…
这时,暖房的门却被敲响了。
“谁?”沧赤月假装无事,清了清嗓。
“是我,王子起来了吗?”是蓝乔瑟灵。
“嗯。”沧赤月看着墨子苏消瘦的脸应了一声。
“按照宫里的规矩,王子起床后还得带着王妃到偏殿龙池里去同浴,然后涂完香后才能去和国王请安,水已经放好了,王子还是快点去吧…”
“知道了。”沧赤月回应,他想拉起暖被站起到床榻那边换上衣服,却不料暖被被墨子苏给紧紧扯住,再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身上也没穿多少衣服…
“赤月…”墨子苏红着脸唤了一声。
“转回去。”沧赤月示意,待墨子苏转过头又用暖被蒙上脸后,沧赤月才悻悻地从地上站起,走到床榻的边上穿起了浴袍。
穿上浴袍后,沧赤月才发现少了一件,只好又走到墨子苏的身前去,让她换上昨晚的婚裙。
“浴袍少了一件,把衣服穿好。”沧赤月说。
墨子苏听到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虽然有过昨晚的经历,但在这大白天的,再怎么说也会有不好意思。
墨子苏坐起,想拿昨晚的婚裙,可是这才发现原本完好的婚裙早已被撕扯地破烂不堪…
“赤月昨晚…”墨子苏看着婚裙,尴尬说。
“明明是你弄坏了婚裙,想说是我撕的?”沧赤月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墨子苏回想昨晚,明明是沧赤月喝醉了,两人借着酒性躺在地上, 沧赤月还压住她将她的婚裙直接扯了个粉碎…
“嗯…”墨子苏无可奈何,但碍于王子的面子,也只好红着脸答应下来,她心里欣喜,至少他对自己的态度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凶了。
沧赤月叹气,然后走上前,用暖被包裹住墨子苏的身体,然后直接将她抱起,打开门,朝偏殿龙池的方向走去。
走出暖房门时,还不忘向门后的蓝乔瑟灵使了个眼色。
暖房偏殿,龙池。
此处是普鲁顿神殿的最高点,龙池的后门有一条小旋梯,直通殿底。
龙池殿内,雾气缭绕,生出层层暖意,四方龙池都镶有一个龙头,池内的热水便是从这龙嘴里淌出来的。
“去拿香。”沧赤月抱着墨子苏走进了龙池殿内,他将墨子苏放在地上,然后脱下浴袍,下身裹着个浴巾便独自一人向池内走下去。
墨子苏紧张地有些没站稳,她又用手重新拉紧了暖被,然后慢慢地走到墙壁边的一个石柜旁,拿了一瓶自己亲手调制的香水。
在新婚的第二天,新人同浴时,妻子要为自己的夫君涂抹上自己亲手调制的香水,这是花之国王室百年不变的规矩。
墨子苏走到池边,只见沧赤月头靠着浴袍,双手搭在龙池的边缘,双目紧闭享受着温水给自己所带来的治愈。
墨子苏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悄悄把暖被放在地上,自己又抱着一瓶香轻轻地走下龙池里,生怕弄出一点涟漪来扰到沧赤月。
“你不过来吗?”沧赤月突然开口问。
只见墨子苏整个人都缩在沧赤月对面的一个角落里,让龙头喷出的水流挡住自己。
“嗯…好…”墨子苏突然反应过来才应了一声,然后又羞涩地向沧赤月游去。
墨子苏站在沧赤月的身前,她定住神后,将自己调制的香水倒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抬起眼往沧赤月的胸口抹去。
她望着沧赤月那不同于常人的白嫩皮肤,加上水气的缭绕,整个人显得格外诱惑,她打了个激灵,然后下意识地收回目光,这才发现他胸口处以及块块腹肌上的一道道伤疤。
墨子苏的眼睛快速地眨个不停,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她用香水涂抹着沧赤月皮肤上的细细纹路,又小心绕开那许许多多消不去的伤疤,生怕碰到。
瓶里的檀木香味霎时弥漫满了整个龙池殿。
她调制的竟是偏檀木香,沧赤月这才缓缓睁开眼。
他记得,予念第一次闻到檀木香的时候也很喜欢。
“你这伤疤…”墨子苏终于开口,小心翼翼地问。
沧赤月换了个方向,整个人爬在了龙池边缘上,背对着她说:“狂澜留给我的礼物。”
清晨。
普鲁顿后殿。
花之国国王与王后及几位皇亲贵族正坐在桃花树下的檀木桌椅上畅饮谈论着家常。
“赤月能娶到这么懂事的妃子,真是要恭喜国王与王后呀。”一个体型稍胖,身穿绿色花苞裙,手持绾扇的一个贵族女人说道。
“是呀,我早就听说子苏这孩子端庄优雅,又成熟稳重,想必以后会成为一个能够辅佐赤月的好妻子。”夏洛特王后温柔地笑着说。
“陛下,王后。”许时,蓝乔瑟灵走进了后殿,轻盈地跑到国王面前然后恭敬地行了个礼。
国王点头一笑,说道:“蓝乔怎么一个人来了?赤月和子苏呢?”
蓝乔瑟灵并没有说话,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用手遮住嘴巴,悄悄地对王后说了些什么。
国王从不管宫里的琐事,只是静静地喝着黑茶。
夏洛特王后凝视着蓝乔瑟灵,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蓝乔瑟灵说完后又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正要下阶梯的时候还与墨子苏遇了个正着,蓝乔瑟灵并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地与她擦身而过。
墨子苏的内心虽然对蓝乔瑟灵的无礼大有不满,可她是照顾沧赤月的贴身侍仆,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
“父王,母后。”墨子苏将手放在身侧,点头行了个礼。
“赤月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国王放下茶杯问道。
墨子苏抬头看了一眼王后,然后有些结巴地解释道:“嗯…他是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才没有来…”
“你们瞧瞧,多么优雅的新王妃啊…”在座的那名贵族皇亲说道。
…
大家都在欣赏着王子妃,可夏洛特王后却拉下了脸。
“各位,抱歉了,你们还是先到别处转转吧,我们还有些家事要和王子妃谈谈,我们晚些再聚…”夏洛特王后委婉地说道。
王后刚说完,在座的皇亲们都纷纷站起行礼,然后有些不舍地离开了后殿。
见外人都离开后,夏洛特王后才拉下笑脸,严肃起来对墨子苏说:“新婚第一天能有什么事?连上新礼请安都不来?”
“他…或许是身体不舒服吧…”墨子苏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嗯,那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原因?”夏洛特王后拿出一块干净的白色帕子说道。
“我…”墨子苏先是一惊,然后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关于昨晚的事情。
“你就告诉我,昨晚那酒,你和赤月喝了没有?”夏洛特王后问。
“喝了…都喝光了…”墨子苏红了脸。
却不想,王后突然大怒起来。“都喝光了?那王子妃昨晚你可是没落红啊…”
“难怪赤月没跟着你一起来,知道自己不会落红怎么不早说,我们王室可丢不起这个人。”国王镇静地说道。
“不!不是那样的!”墨子苏突然着急起来。“那是因为昨晚…我们没在婚床上…”
“那就算不管在哪,都应该有落红啊,蓝乔瑟灵已经仔细检查过房间了,这你要怎么解释?”王后又接着问道。
“昨晚赤月喝多了…我们发生了一点矛盾…就在地上…我想落红应该是在我昨晚穿的婚裙上…”墨子苏结结巴巴地说。
“这也太荒谬了,你休要胡说…”国王制止道。
“那你去把你那条有落红的婚裙找来,或者让赤月来证明你的清白…”夏洛特王后说道。
然而这个时候,沧赤月正站在后殿阶梯旁的一块大岩石后,然后把一条带血还被撕扯到破烂不堪的婚裙递给了蓝乔瑟灵。
“拿去烧了吧。”
普鲁顿长廊石道。
阳光初透,桃花灼灼,天色正好。
墨子苏一人请安时吃了委屈,正独自漫步在这石道上,任凭石道两旁的桃花掉落在自己的长发与肩上。
她抬头看天,不觉阳光有些刺眼,然后又抬起手,用广袖挡住刺眼的阳光,忽闻身后传来讥笑声,她刚转过身,就看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想必你就是墨姑娘吧?干嘛用衣袖遮住脸呢?该不会是没脸见人了吧?”身穿碧绿色长裙,两边高盘起头发的女孩笑着说道。
“休要无礼,人家现在可是王子妃呢。”站在碧绿色长裙女孩旁的另一位女孩走上前说道。
不同的是,这位女孩身穿深竹绿色的长莲袍裙,和墨子苏一样的乌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倾下,头上还钗着金色七凤冠,言谈举止与另一个女孩完全不同。
显然,她就是刚才那碧绿色衣裙女孩的主人。
“初次见面。”竹色莲裙的凤冠女孩谦谦有礼地说道:“我是燕国的公主,慕雪幽。”
“嗯,有事吗…”墨子苏微笑着问道。
“喂,身为王子妃可是一国形象的代表啊,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见了我们公主也不行礼?”慕雪幽的婢女上前指责道。
“若要论到行礼,我的辈分在你之上,是你要向我行礼才对,小公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墨子苏转身要走,却被慕雪幽给一把拉住。
“我还有事,放开我。”墨子苏眼神放空,冷冷地说道。
“放开你?两年前,我在边洋桃花坞遇到沧赤月,就在那时我早已被他的眼神给吸引,因为冲动的缘故,才让他对我的印象可能不太好,为他我苦等两年,还拒绝了许多周边各国的联姻…”慕雪幽突然说道,又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眶。
“然后呢?”墨子苏看着她,不觉突然起了同情之心。
“我苦等两年,终于等到花之国要纳王子妃的消息,我都做好了所有参选的准备,可谁知王子妃早已被内定…”慕雪幽说着说着,目光也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凭什么你一个商人的女儿可以做王子妃?”
“就是!像你这种出身低贱的人,一定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慕雪幽身旁的婢女说道。
“我没有!”墨子苏否决说。
“没有?没有的话你怎么会被内定?墨姑娘,我可是听说你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啊?而且之前你不是和琉璃月亲密得很吗?该不会是想让沧赤月来接这破盘吧?”慕雪幽突然生气起来,大声嘲讽着说。
“你不要胡说!”墨子苏一想到已逝去的琉璃月,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还敢说没有?你没落红这可是事实吧?我劝你还是赶快请休吧,少出来丢人了。”慕雪幽说道。
墨子苏擦掉了泪水,然后镇静下来说道:“请休?你这外人还是想都别想了…”
“不要脸!”慕雪幽气急败坏地朝墨子苏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然后又将她推倒在地。
“公主,咱们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吧!”慕雪幽的婢女卷起袖子,准备上前去教训墨子苏。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沧赤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看着慕雪幽皱了一会儿眉,然后又冷冷地走了过来。
慕雪幽的婢女看到沧赤月,然后紧张地望向慕雪幽,又慌张地跪在地上,连忙说道:“赤月王子!刚才是墨子苏顶撞了我家公主,我只是想上前教训她,不关公主的事…”
“赤月…”墨子苏坐在地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沧赤月,她没想到在这里还会见到沧赤月。
“就算是要教训,也轮不到你来…”沧赤月伸手将墨子苏拉起,然后又将她搂入了怀中。
慕雪幽突然难过了起来,然后带着婢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今天是有急事,不然怎么会抛下自己的妃子呢,你说是吧?”沧赤月将她搂得更紧了。
墨子苏紧紧地贴着沧赤月的胸膛,听着他那规矩的心跳声。
沧赤月低头,气息离她那么近,可又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神殿内的暖房后。
沧赤月一直温柔地搂着墨子苏慢慢走到床前,然后突然就想变了个人似的,让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
墨子苏疑惑不解地回头看沧赤月,只见他面无任何表情。
“被人糟蹋的滋味怎么样?”沧赤月冷笑。
“沧赤月!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样对我?”墨子苏全身发热,心中总有一股想发却发不出的气,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听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嫁进花之国么?从前一直缠着琉璃哥,现在却变成了我的侧妃,怕是心有不甘吧?”沧赤月嘲讽着墨子苏,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里。
“你不要太过分了!”墨子苏用手支撑起自己,然后大声说。
“少对我大呼小叫,你昨晚可是没有落红啊,王子妃想怎么解释?”沧赤月说。
“不是这样的!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什么不帮我澄清?你觉得当着其他人的面让我被羞辱,脸上很有光吗?还有昨晚那条婚裙都可以证明…”
沧赤月突然脸带笑意,微微仰头说道:“哦,昨晚的婚裙破了,我就让蓝乔拿去烧了…”
沧赤月说完,刚想要走出门,却被往床上爬起的墨子苏给从背后抱住。“不要走!如果娶我真的会让你感到这么难堪的话,那你大可以和我说清楚,然后休了我好了!”
“休了你?”沧赤月转过身,托起墨子苏的下额笑道:“长相还不错,身材也不错。”然后又突然冷下了脸,狠狠说道:“可刚好是我讨厌的类型。”
“沧赤月!”墨子苏竭斯底里,泪如雨下,眼神却陷入了绝望中。
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从前阳光温柔的沧赤月黑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狂澜死的样子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居然还能活得这么心安理得,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沧赤月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月后,午时。
花之国,风朗气清,阳光微透。
沧赤月脱下了风衣,把它挂在了木架上,刚想午休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以为是墨子苏又端什么喝的来了,沧赤月刚想回绝,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打开了。
“是你啊,几月不见,还没问北岛可还好?”见到熟人,沧赤月拿起桌上的一个蜜桃递给她,然后笑着问道。
是雪笙,她蹦蹦跳跳地跑进来,直接坐在沧赤月的床上,然后高兴地说:“北岛被国王囚禁了那么久,刚放出来时情绪不太好,身体也脆弱地不行,不过出去游玩缓了几天,现在还好了一点。”
“那就好,待会我找点时间再好好去看看他。”沧赤月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因为塞尔维亚皇后的缘故,再加上北岛月修炼极寒之力被女祭司察觉到,几月前,国王才不得不下令将北岛月给囚禁起来。
“嗯,听说你新婚与那个墨家王子妃闹不和?正好啊,赶紧找个机会把她给休了。”雪笙咬了一口蜜桃,笑着说。
沧赤月轻轻推了一下雪笙的脑袋,然后笑着说:“虽然有些讨厌她,但她毕竟已经是我妻子了,我总不能去做个不负责任的人吧?”
雪笙的笑容嘎然而止。“那我澜儿呢?”
“我已经欠了狂澜一条命,不想再对不起任何人了,狂澜的死,也不能算在子苏头上…”沧赤月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一种瞬间老了十岁的感觉。
释然即是成长。
“其实今天我想告诉你的是,狂澜她…”还没等雪笙的话说完,北岛月就从门外闯了进来,然后把雪笙往床上后拉起。
“我说过,不准你和我哥再单独处在一起,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什么了?”北岛月大声喊。
“你瞎吼什么?”雪笙呵斥道。
没人知道雪笙究竟是活了多少岁,雪笙经历过数不清的生死,也早已看淡了世间男女之间的情感,面对一个才刚春心萌动没几年的男孩,雪笙只是觉得幼稚又无聊。
“难道不是吗?我还记得几年前在火场,我看见你抱着我琉璃哥,还被我抓了个正着!”北岛月走上前,紧紧凑着雪笙。
“北岛月,你能不能成长一点?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无聊。”雪笙说完刚想走出去,却被沧赤月给拉住。
“真好,几年前的事情你们也能拿出来吵?”沧赤月的脸上还带有丝丝笑意。
只见沧赤月的眼神里满是对两人的羡慕,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能够与狂澜像从前一样可以吵起来。
可是他连争吵的机会都没有。
雪笙哼了一声,刚想继续抱怨北岛月的幼稚,却没料到北岛月突然失控,上前推了沧赤月一把。
“赤月哥不要再碰雪笙!”
却不料,北岛月小小的一个力就让沧赤月重心不稳,向那张木镶水晶桌上往后翻了过去,然后重重地磕在地上,右肩的锁骨上还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这…”北岛月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只感觉自己和从前相比变强了许多。
“来人啊!”这时从门外进来的墨子苏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将手中端着的汤羹放在地上,然后急忙冲上去抱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沧赤月。
“赤月醒醒!”墨子苏看着他额头上被磕破正流血的伤口,又感觉他的身体开始发凉起来,心里不觉有些害怕了起来。
“北岛月!你还在看什么?快去把女祭司找来啊!”雪笙猛地推了北岛月一把,想要上前看看沧赤月的伤势,却被墨子苏给制止住。
“不要过来!如果赤月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平日里乖巧温顺的墨子苏突然发出了警告,让雪笙感到非常意外。
寝殿。
女祭司将沧赤月的上衣给脱去,为他检查伤口后又用一床厚厚的毯子给沧赤月盖上。
“他怎么样了?”国王焦急地问道。
“王子右肩的神经被严重冻伤,如果不调养好,只怕会影响到以后手上的活动。”女祭司说完,又狠狠地看了北岛月一眼。“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去修炼那妖女教给你的禁术,你不听竟然还出手伤了你哥哥?”
“孽子!”国王突然出手打了北岛月一耳光。“你是不是想要和你母后重新关在一起?”
见北岛月低着头不曾抬起,一脸歉意的样子,女祭司也不好继续斥责下去。
国***想继续大骂,却听见一个微小的声音。
“父王。”沧赤月醒了,他拉住国王的衣袖说道:“我没事,不怪北岛,他也不是有心的…”
只见沧赤月的眼睛刚睁开,然后又慢慢闭了下去。
和煦的阳光用千丝万缕的金色光束将世界编织成一块闪着金光的地毯,零零落落的几只喜鹊在窗台上跳来跳去,好像在贺喜着些什么。
寝殿内。
墨子苏正躺在一张宽大柔软舒适的锦丝床中央,呼吸均匀,嘴角紧闭又微微向上抿,额头间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汗。
吱——
寝殿的门被打开,沧赤月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下窗外已是午时,有些担心起来。
“墨子苏。”沧赤月单膝跪在床榻边,摇了摇沉睡中的墨子苏。
“嗯?”墨子苏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迟钝一下,然后才像闪电似的从床上坐起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怎么睡到现在?”沧赤月问。
“没,没,只是最近有些嗜睡,不碍事的。”墨子苏笑了笑。
其实墨子苏心里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嗜睡,就在前几日就开始感觉身体不适,连自己的小日子也停了一段时间,什么原因她心中大概有了数,只是还未能确定下答案来。
自己与沧赤月的关系才刚缓和起来,她不想因为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就把这喜事变成了一种负担。
“傍晚有场家宴,父王让我现在来叫你。”沧赤月依旧还是冷冷地说,只是态度不像之前带刺般,缓和了许多。
“家宴傍晚才开始,我们要去做什么?”墨子苏问道。
咚!
沧赤月用手敲了墨子苏的脑袋一下。“我昨晚才和你说过,今日午时我们要到梵卡边城做恩舍,傍晚之前还得赶回来赴家宴。”
“嗯,我才想起今日是小团圆日,顺便得外出去准备些礼物给大家才好。”墨子苏用手抚平额头上被睡乱的头发说。
“团圆日快乐。”沧赤月冷冷地说道,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只好冷冷地说了句通俗的祝福话,他之前冷了墨子苏太久,而墨子苏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却从未改变过,只是被其他人借着这个点,吃了许多委屈。
他不想让别人欺负她,可是想到狂澜,又不想对她太好。
“你也是。”墨子苏愣了一下,不起眼的祝福听在她心里却是那么的温暖。
墨子苏说话的时候,还悄悄凑上沧赤月身前,朝他的侧脸上吻了一口。
…
换作是之前,沧赤月一定会大发雷霆,可现在他却呆住了,脸也开始红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生怕沧赤月生气,墨子苏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给我夫君的。”
“我好心祝福你,你却趁机占我便宜?”沧赤月说。
墨子苏也突然愣住,然后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什么叫做,占你便宜?”
“你偷亲我。”沧赤月虽然话语中带着幽默,可整个人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
“反正,也不用负责,亲了就亲了…”墨子苏害羞起来,可她的脸上也不敢带有笑意。“你要是生气,就再亲回来。”
“要负责。”沧赤月从床榻上站起,说了一句话后便朝门外走了出去。
尽管态度冷冰冰的,可今天的话听在墨子苏的心里却是暖到不行,她只觉得,之前吃的委屈都没有白受,她相信时间长了,一个人的态度总会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