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们马上过来接你。”小宇说。
“你们?”
“嗯,我跟孟叔叔。”
我很想儿子,可我一点也不想看见孟泽成。
这几天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而我每次做的噩梦,无一例外,都跟孟泽成有关。
他那双又大又长,眼角微垂的漂亮眼睛,总是在梦里,搅得我不得安生。
梦里面,那双眼睛告诉我,它们的主人有多恨我。
可它们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
只是时时刻刻盯着我。
投放出来的目光,无论温柔还是暴烈,平静还是动荡,慈悲还是残忍,总会掺杂着或浓或淡的恨。
我找了个借口,“妈妈身体不舒服,等你从游乐园回来,妈妈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其实我烧早退了,感冒也好了。
我让小宇把手机拿给孟泽成。
“你带他去玩吧,玩完我们一起吃——”
话没说完,孟泽成就把电话挂了。
我下楼买烟。
温欣那半包烟早抽完了。
还是买温欣爱抽的牌子,茶花。
我只见过她抽这个牌子。
茶花的烟盒上,印了一句诗——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我想温欣肯定觉得,这句诗很美。
一次性买了两条,一百八。
这个月订阅不理想,稿费发得少,但还是够买烟和维持温饱。
三楼右边那户人家门开了,我停下脚步,看着拎个垃圾袋准备出门的年轻男孩。
他今天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清清爽爽的白t灰马裤,头发半长不短微卷着,顶上那一小撮扎了起来。
现在年轻小男孩好像很喜欢扎这种苹果头。
在我见过扎这种发型的男人里,他是唯一一个好看又不娘的。
“倒垃圾啊?”我问。
门大敞开,屋里飘来一阵回锅肉香。
“嗯。”
男孩正要关门,我忙说:“那天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演了出戏,还耽误你刷牙。”
想起他含着一大口牙膏沫吞又不能吞,吐又没地吐的样子,挺愧疚。
“没事。”
他有种与生俱来的冷淡气质。
“真挺不好意思的。那天你帮我演戏,今天我帮你倒垃圾。”我伸过手去。
他楞一下,眨了眨眼,把垃圾袋交给我,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倒完垃圾回来,他家的门还敞着,我以为他忘关了,帮忙带一把。
他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见我在关门,说:“门是给你留的,进来吧。”
我想离开,却挪不动脚。
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
回锅肉和糖醋排骨的香味冲破了我的心理防线。
“你自己做菜啊?”我站在门口,目光越过他,看着小圆桌上的两菜一汤。
他点头,“进来吃吧,我饿了。”
闻着这些食物的香气,难以置信,这个俊秀青涩的男孩,竟然把菜炒出了妈妈的味道。
我走进去,刚要关门,听见背后有人说话。
“怪不得不想陪儿子玩儿呢,原来要陪小狼狗啊。”
转身,就看见孟泽成那张阴郁的脸。
我没理会,走到小圆桌旁,拉椅子坐下。
“对不住了小兄弟,也不知道咱俩谁绿了谁,反正这女人前几天还在我床上嗯嗯啊啊呢。”
孟泽成说这话的时候,笑腔很浓。
我紧紧绷着身体,没脸回头。
几秒过后,男孩也带着很浓的笑腔,“绿色好啊,我就喜欢绿,好几把炫酷。”
说完,他砰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