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锦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急忙拉起曹操:“将军快快随我来!”
秦鹤井见状,连忙出门挡住已闯进门来的将士:“几位军爷,何事如此着急?可是朝廷有何命令让我父亲效劳的?”
首将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鹤井:“你爹就是秦怀锦?”
“正是,我是他女儿,秦鹤井,有什么事儿你们就跟我说吧。”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爹呢?”
“秦某在此!”话音刚落,秦怀锦就从院中一角走了出来,对首将拱手道:“在下秦怀锦,不知几位军爷到此有何要事?”
首将“苍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刀,抵在秦怀锦的脖子上:“好你个秦怀锦,我看你这县官怕是做腻了吧?竟敢私藏朝廷钦犯!”
秦怀锦丝毫没有惧色:“既说我私藏朝廷钦犯,可有证据?”
首将冷哼一声收起了刀,一挥手:“给我搜!”
“你!”秦鹤井一皱眉,握紧拳头想要阻拦,秦怀锦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过了片刻,一小兵来报:“将军!没有搜到!”
“什么!一群废物!”首将看了看秦怀锦:“以后县官给我当的老实点儿!”一转身:“走!”
待他们走远,秦怀锦连忙关上大门,拉起秦鹤井快步朝院深处走去,秦鹤井紧忙问道:“爹,你把他藏哪儿了?”
“地窖里!”
“啊?爹,那里边可都是陈年老酒,不得把他熏晕了!”
父女俩快步来到地窖口,扒开上面掩盖的杂草,一拉栓子,曹操拔出长刀猛然抬起头,秦怀锦笑道:“将军勿怕,是我们,已经安全了,快出来吧!”
曹操爬出来看了看四周:“董卓的兵都已经走了?”
“都走了,将军放心吧。”
曹操收起刀拱手道:“多谢兄台相救!”
秦怀锦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将军无需客气。”
秦鹤井看了看他二人:“爹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你有所不知,想当年我去济南求官时,就见过曹将军一面,今曹将军路过中牟县,被咱们的衙役认出给押了过来,我让他们褪去枷锁,与曹将军相谈甚欢。”
秦鹤井一拍曹操肩膀;“你这人可真够笨的,从后山出来既然还能被人认出来,爹你是不知道,我今儿在后山玩儿的时候就碰见曹将军了,见他被人追杀,我就搭了把手,从后山出来本以为他早就远走高飞了,谁能想到他这么笨。”
秦怀锦一敲秦鹤井脑袋:“什么话这叫!你可知曹将军是何等的英雄,竟在此大放厥词!”
曹操摆了摆手:“不不不,兄台息怒,小姐说的全都在理,确实是如此。”
秦鹤井摸着脑袋:“不知将军下一步打算如何?”
“我打算回已吾起兵,讨伐董贼。”
秦鹤井眼前一亮:“若如此!我能否跟随将军一同前往!”随即又看向自己的父亲:“爹,行吗?”
“这……”秦怀锦一犹豫,曹操凝视着秦鹤井:“小姐,这带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可得想好了。”
“这有什么的,我十岁就杀过人!刀光剑影我从未怕过。”一拉秦怀锦衣袖:“爹,你让我去吧,如今我大汉有难,董贼专权,百姓民不聊生,我七岁起你就送我去拜师学武,不就是为了有一天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如今曹将军举义兵讨伐董贼,不正是我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虽是女儿身,可我有男子心,女子如何不丈夫,谁人心中不豪杰?让我去吧爹!”
秦怀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来回踱步了良久,随即叹息一声:“我秦某一生无子,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娘死的早,是我一手把你带大,送你学武,是怕我百年以后,不在你身边你受人欺负,你啊,除了一天到晚给我惹祸以外,没有一天消停的,我也知道,中牟县关不住你,你生来就是为将的命,飞走是早晚的事儿,今朝廷有难,皇权不安,那董贼把持朝纲,欺凌霸上,一手遮天,我空食汉禄,不能所以,今遇曹将军,也是宿命至此,既然,你已经决定追随曹将军,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明日一早,辞别了你师父,就走吧。”
曹操看向秦鹤井:“小姐,你当真愿跟我?”
秦鹤井坚毅点了点头:“当真!”
“好,既如此,操定不负兄台所托。”
次日清晨,秦县令的衙门府响起了“嗒嗒!”的马蹄声,只听得门口的马一声昂首嘶鸣,秦鹤井翻身下马,秦怀锦与曹操、世雍三人正站在门外等候。
秦鹤井几步上前拱手道:“爹,我已辞别了我师父。”
秦怀锦点了点头:“你师父可有说什么?”
“我表明因果,师父特别高兴,说这是我的宿命,让我此行多加小心,还说……”秦鹤井轻蹙了一下眉头。
“恩?还说什么?”
秦鹤井抬起头:“还说我后脖颈处那红色的仙鹤状胎记,正是为此行而来,我问师父是何意,他说多年以后我自然会懂。”
秦怀锦思忖着点了点头:“你师父是个世外高人,他说的话从来不是信口开河,你心里记着便是。”
秦鹤井一看旁边的世雍:“世雍,你怎么来了?”
世雍捧起一包裹:“听说你要走了,我来送送你,这是我娘亲手烙的几张面饼,你拿着路上吃。”
秦鹤井接过包裹:“替我谢谢赵婶。”随即一笑:“世雍,我走了以后,你要是在好赌成性,不知道过日子孝敬你娘,等我回来,我可就把你的腿打折哦~”
世雍后背一激灵:“鹤井,你这嬉皮笑脸说着狠话,怪让人瘆的慌的。”
秦鹤井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你老大不小的也该懂了。”随即轻叹一声,正色道:“而且,我走以后,你在犯什么错,可就没人护着你了。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更要保护你娘,别跟冯三儿他们那样的人来往,知道吗?”
一句话让世雍红了眼眶:“我知道了,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鹤井摇了摇头:“不好说,你就盼着天下太平吧,天下什么时候太平了,我也就回来了。”
“那我每年在你生日的时候,就站在城外那颗柳树下等你一天,那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只要你回来我就能第一个看见你。”
“行,等我回来。”
又看向秦怀锦:“爹,我走了,放心吧,过几年我就回来了。” 秦怀锦强忍住要涌出的泪水,拍了拍秦鹤井的肩膀:“走吧,以后在曹将军麾下,懂点儿事,有点儿眼力见儿,别给曹将军添麻烦。” 又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微颤:“来,今儿当着众人的面,给曹将军跪下!” 秦鹤井双膝朝曹操跪了下来,秦怀锦大喊道:“叫主公!”
秦鹤井低着头:“主公,中牟县秦鹤井,自此以后愿归主公麾下,生死无悔,永固曹氏,愿为曹家世代,赴汤蹈火!”
曹操搀扶起秦鹤井:“今得鹤井,犹如天恩。”
两匹良驹已被家奴牵来,秦鹤井转身一看:“西江月!还是爹了解我,把西江月给我牵来了!”
秦怀锦淡淡一笑:“西江月可是从小陪你长大的马,有它陪着你,为父还放心点儿。”
“爹不必这么悲情,过几年我就回来了,回去吧回去吧,这不叫个事儿。”
转身与曹操走了几步,秦鹤井定格在原地,她顿了顿,随即转过身对秦怀锦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秦怀锦此时再也无法抑制,两行热泪滚落到脸颊,他闭上眼睛,嘴唇微微颤抖,颤抖着双臂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屋,自此一眼,天涯无见,血浓于水,枯灯油竭。
秦鹤井望着紧闭的大门,对世雍说道:“世雍,替我照顾好我爹,他岁数大了。”
世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点了点头。
暮色的夕阳下,两人两骑已离开中牟县,轻微的扶风吹动着秦鹤井的些许碎发,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秦鹤井轻声问曹操:“主公,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曹操看向秦鹤井:“我许你一诺,待天下太平,我亲自带你回来。”
数日路程,二人来到已吾,曹操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其曹氏家族与至亲夏侯家族也全部响应号召,加入曹操麾下,兵马整顿差不多的时候,一小兵匆忙跑来:“禀主公!一壮汉扛着一头牛到此,说也想参军!”
曹操笑道:“扛着牛来的?有意思。”看向秦鹤井:“走,去看看。” 刚走出大门,只见一人身长九尺,二十五岁的年纪,穿着很简朴的衣服,双肩扛着一头牛,曹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位壮士,好神力啊,不知贵姓何名啊?”
“咚!”的一声,那壮士把牛放了下来,擦了擦鼻子:“我叫典韦!来参军的!这参军,能有饭吃吗?管饱吗?
曹操哈哈笑道:“壮士一顿能吃多少饭?”
典韦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碗,光白饭我能吃八碗,有菜的话能吃十三碗。”
秦鹤井一愣:“你这够能吃的啊,一顿就吃这么多,你家里人养得起你吗?”
典韦憨厚一笑:“我家里人都死光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还有这头牛。”
曹操看着典韦心中甚是喜爱,他走过去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饭,管够。”
“真的!那,那典韦拜见主公!”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秦鹤井明显感觉到大地有些略微的震动,心想:“此人天生怪力,日后必是猛将。” 典韦一指那牛:“我把这牛送给主公,多谢主公收留我,不嫌我吃得多!”
秦鹤井上前附身对典韦说道:“哎,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咱俩练练,你要是打得过我,我就认你做大哥,你要打不过我,你就背着我绕着这已吾县跑三圈儿怎么样?我看你块头儿这么大,不跟你练练实属可惜。”
典韦想都没想:“行!你长得好看听你的!”
秦鹤井噗呲一笑,回头看向曹操:“主公见证,愿赌服输,谁都不能耍赖。”
曹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许褚几位将军闻讯赶来,夏侯惇笑道:“我说鹤井,你能打得过吗?”
“兄长别起哄,你看我能不能胜!”说完秦鹤井解下腰间佩刀,往地上一扔:“哎!过来吧!” 典韦几步上前挥舞着右拳,秦鹤井向后一退,抬起腿朝典韦脸上踢去,典韦用手一握,紧紧攥住了秦鹤井的脚踝,秦鹤井一时动弹不得,她挥去左手朝典韦脸上打去,不料典韦在次紧紧攥住秦鹤井的左手,秦鹤井略一思忖,右手一搭典韦肩膀,全身力气集中在腰部,抬起左腿腾身半空,用力朝典韦腹部一踢,典韦松开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夏侯惇等人连忙在一旁起哄:“鹤井上!打赢他!打赢了哥哥们请你喝酒!”
秦鹤井几步上前腾空跳起,意图一脚踢在典韦脸上将他踢翻在地,谁知典韦一把攥住秦鹤井的脚踝,往前一拉,秦鹤井双腿呈一字马整个人坐在地上,没等秦鹤井反应过来,典韦抱起秦鹤井的腰将她举了起来原地转圈,秦鹤井被转的有点懵了:“哎!大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典韦举着秦鹤井抬起头:“那这算谁赢了?”
“你赢了你赢了!赶紧放我下来!”
“好!”典韦轻轻将秦鹤井放回地上,夏侯惇等五位将军哈哈大笑着走来,一拍典韦肩膀:“行啊!你小子神力啊!这日后咱们一同为主公建功立业!”
秦鹤井整理了下衣服:“大哥神力,鹤井甘拜下风!”
曹操大步走了过来,端详了一下典韦:“好小子,得此良将,日后何愁大业不定!”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疾驰赶来,马上小将翻身下马来到曹操跟前:“禀主公,袁绍现已在虎牢关聚盟,邀请十八路诸侯共同讨伐董卓,这是袁绍给主公的书信。”
“哦?本初竟如此之快,拿来我看!” 曹操撕开书信,只见袁绍亲笔写道:
“闻兄台拒高官,辞厚禄,举义兵,扶汉室,兄心甚喜,现兄聚兵于虎牢关,召十八路诸侯结盟麾下,特邀兄台一同前往,共讨董贼,共商大计。
————本初”
曹操连连点头,对秦鹤井几人道:“明日启程,虎牢关会盟!”
几人一同拱手道:“末将遵命!”
数日后,曹军抵达了会盟地点——虎牢关。 闻听各路诸侯已聚齐,曹操却下令距虎牢关三十里外扎营,并未立即入虎牢关,这让全军将士一时摸不清头脑。
深夜无声,除了能听到几声鸦鸣,便只有夜间巡逻的将士,整齐的步伐声。基本所有营帐都已熄灯,唯有主帐和一两营帐还摇曳着灯火。
秦鹤井刚刚脱下战衣,解下发髻上的布条,正准备吹灯的时候,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转过身只见典韦将军刚进帐内,秦鹤井笑道:“大哥来了,快坐快坐。”
拿起一水盏递给了典韦将军,典韦喝了一口:“恕大哥深夜来访,小妹这是准备睡了吗?”
“是,刚准备吹灯,大哥深夜来此莫不是有何事情?”
典韦双手在双膝摩擦了几下:“我睡不着,想过来跟你说说话。”
秦鹤井笑道:“大哥是不是想家了,想念已吾?” 典韦略微羞涩的点了点头:“想我娘了。” 秦鹤井轻蹙眉头:“大哥的娘是……”
“饿死的。”
“啊?这……唉……大哥节哀,生逢乱世就是这样,人比草贱,寿不正寝,都已是常事,不过大哥尽可宽心,以后我秦鹤井就是你亲妹妹,大哥在这世上还是有家人的。”
“我知道,你和主公,还有夏侯大哥,曹洪大哥他们都对我好,自归于主公后,我也算有了归属。以前我娘嫌我吃的多,可主公不嫌我吃的多,如今我现在吃的每一口饱饭,都念主公的好。”
秦鹤井轻轻拍了拍典韦的肩膀:“日后我们一同为主公建功立业,报答主公的恩情。只是此次会盟,明明虎牢关就在眼前,主公为何停滞不前呢?”
典韦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据说那袁绍得了什么病,至今都未苏醒,有传言说是诸侯们觊觎盟主之位暗害袁绍,主公不肯进虎牢关,八成是怕多惹嫌疑,所以故留在此,静观其变。”
秦鹤井略一思忖:“得病?他能得什么病?”
一声音从帐外传来:“生不出儿子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