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当然不是真的想要独吞了山鸡,实际上,那么大一只,她和素菊两个人也吃不完。所以小心的留出一部分来用干净的树叶包裹了,等着盛熙明干完活回来给他吃。
明明说好了是明天引夏逸辰上山来的,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去干吗呢?素梅觉得,反正就是盛熙明这个家伙脑子不太怎么正常。
其实也不怨素梅,她也是照过镜子的,虽然那镜子只不过是面含含糊糊的铜镜,但也看得出来,自己如今这个模样,撑死是个三年级小学生的样子。打死也想不到,盛熙明是因为她那一笑突然害羞起来了。
两个人开开细心坐在草垫子上把叫花鸡吃了大半,素菊舔着油吃麻花的手指,舍不得擦掉手上沾的鸡油。素梅抓了一把雪在双手中搓着,用雪水来洗手,冻得自己跟跳高似的双腿在地上一阵乱跳。素菊看得哈哈大笑。
素梅好容易用雪把手洗干净了,双手冻得都麻木了,见素菊笑话她,当下张着两只手,跟狼外婆似的就冲着素菊过去了。素菊就嬉笑着躲闪,怕素梅把冰凉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领子里。
姐妹俩正玩的开心,素梅突然觉得头顶上的阳光不见了,一转头,就看见盛熙明一脸错愕的站在身后。
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此时,素菊仰面躺在草垫子上,素梅一腿曲着压在她身上,正在用手挠她痒痒。素菊双手乱舞,笑得头发都散乱了。
这幅样子让人看见了,虽然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可也是很有几分不好意思。素梅连忙松手,素菊坐起来背过身去了。
盛熙明也有些尴尬,他远远听见两个人的笑声了,也没多想,哪里想到竟是看到这样一副闺中女儿冬日嬉戏图。
素梅倒是还好,毕竟现代人比他们有见识。当下伸手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路过你们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后娘鬼头鬼脑的带着个人去你家了,就停了停。”盛熙明苦笑,“幸好我停下听了听啊。”
“怎么?”素梅问道。她还保持着刚才跟素菊笑闹时候的样子,跪坐在草垫上,盛熙明过来她也没有起身,此时一边问着话,一边把刚才用雪水洗过还有些红肿的手放在唇边哈了口气。
素菊听出来是有事,就转头去看。只见盛熙明自然而然也在草垫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素梅哈气给自己暖手,眉头似是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然后伸手过去,用两只大手把素梅的小手包裹在其间。
“这么凉?”盛熙明感叹了一句,微运功力化作一股暖流在自己双掌间,顿时变成了一个恒温的暖手宝。
他的举止行动太过自然了点,仿佛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素梅被他握住了双手,有点不适应,心中想着,古代奴仆这么没人权?这种事也要做?素菊跟她也是同样的想法,她家一向比较穷,没被卖去给别人当下人就算不错了。
当年金梅吓唬过她,说富贵人家小姐到了冬天都把冰凉的脚丫子放在丫头肚皮上,用丫头体温暖脚。那既然能暖脚,暖手也是一样的吧?
因此上素梅和素菊保持了非常一致的态度,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盛熙明乐得素梅没意见,虽是手中抓着的一双小手算不是细致,甚至可以摸到手指上薄薄的一层茧子。可不知为什么,抓在手中竟是比当初在京城见过的花魁娘子的手还让他心动几分。
生怕两个人突然想明白了,盛熙明连忙把自己所见所闻仔细告诉了素梅一遍。好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原来盛熙明下山去,就看见张氏带着个道士往家走。盛熙明心眼多,当下就偷偷跟在两个人身后了。看着两个人进了院子,一跃而起,跳到房顶趴低了身子偷听。
等盛熙明把张氏和那道士的谈话内容都告诉了两个人,素梅脸色阴沉,声音中都带着恨意,“看来她是一点记性都没有长啊。”
素菊已经六神无主了,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转头看着素梅,“这可怎么好?她说爹今日给人盖房子去不回家了,那咱们可怎么办?总不能在山里凑合一夜吧?这天气不是要冻死人了?”
素梅冷笑,从盛熙明手中一抽,抽回了自己的手,说道:“为什么咱们挨冻,要冻着也她冻!让我想想,怎么收拾她!”
素菊一脸信赖的点头,盛熙明低头看着自己空出来的手掌,悄悄用手指捻动了一下,感觉似是还残存着素梅的体温。要不是素梅生气了,还能多捂着一会儿呢。心中不由得大恨张氏,这缺德娘们!专门会坏人好事。
站在家中跟道士密谋的张氏没来由的就感觉到一阵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着道士说道:“道长,我又感觉到阴风了!”
道士肥头大耳,一点道骨仙风的样子都没有,睁着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故作高深道:“不妨事了,有贫道在此是料也无妨!”
张氏这才吃了一颗定心丸,说道:“那就按道长说的办!我这就准备东西去。”
张氏摆出了饭菜来让道士吃着,自己跑到院子里提了家里的一只公鸡杀了,撑了满满一大碗鸡血,又到茅厕中挖了半桶的脏东西,去柴火垛里抽了几根拇指粗细的柴火来,泡进桶中。看了看,怕打断了没替补的,又跑去抽了几根格外粗些的,一并泡了进去。
张氏收拾停当,道士酒饱饭足,两个人就等着素梅领着素菊回家,好开始驱魔除鬼。
可今天也邪门了,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等得张氏两眼都绿了,眼看着天色黑上来了,素梅还是连个影子都不见。
一直等到了金乌西坠,银月初生,这才听见门口响起敲门声,隐隐听着有人焦急的喊了一声:“娘!”
张氏顿时兴奋了起来,道士也拿起了自己的桃木剑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
张氏在院中抽了个木棍拿在手里,又把鸡血递给了道士。
两个人在门口一对眼色,就是按照说好的。门一开,道士就先一碗鸡血兜头盖脸泼上去,想封住那鬼魂的法力,再由张氏用沾过秽物的棍子抽打。两个人同时对彼此一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张氏伸手拔开了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