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一觉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楚灵萱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看着窗外的大太阳,床上又是一片凌乱,枕边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那枚玉佩……
想起昨夜的那一幕幕,楚灵萱又红了脸,手握着玉佩发了半天的呆。
其实事情发生之前,总会又各种好奇和紧张,但是事情发生之后,又总能顺理成章地接受。
比如,昨夜……
楚灵萱的视线落到了手上的玉佩上,他竟然把他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玉佩送给了她?
记忆忽然如急湍入了漩涡,那个真真切切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这玉有缘于姑娘,那便是姑娘的了。”
“姑娘且收好,这便算是物归原主了。”
那两句话,如山间连绵不绝的回音,在她的耳旁荡来荡去,荡得她心慌。
仿佛这里所遇的一切都是按着命运的轨迹走,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可是命运,又怎么会忽然给她这么美好的生活?
一般提及命运这个词,人们大多无奈又悲伤,仿佛它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给不了人惊喜,总是给人惊悚。
楚灵萱努力晃了晃脑袋,这些事越想往往让人越害怕,还是不想了。
这一日萧亦离又如同往常一样不知所踪,但是想着他一个王爷忙于政务,光上个朝就要花一上午,她也就不多关心他的行踪了。
但是,梨院外守满了侍卫,等楚灵萱穿戴好正准备出门溜达溜达之时,那些个板着脸的侍卫却将她拦住。
楚灵萱表示很不可思议,之前住在梨院的时候哪有人拦她?她爱去哪去哪……
而今,萧亦离这人居然将她软禁?
可是理由呢……?
楚灵萱望着那一排排侍卫,忽然想起了什么,昨天晚上萧亦离说,让她什么也别问,哪儿也别去。
可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派人把守。
楚灵萱挑着眉毛,她就说吧,这人最近反常,连带着神经也犯了……
楚灵萱揉着脑袋折回了院子,其实她觉得萧亦离不必这样担心她的安危,他不是有暗卫么,派几个暗卫来保护她不就好了嘛。
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萧亦离果然聪明归聪明,可古代人那种迂腐思想还是根深蒂固。
又跟那些个婢女打了半天的牌,玩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实在是无聊且憋不住,楚灵萱想了想,要不还是翻墙出去吧?
傍晚正值侍卫用膳换班,楚灵萱看着东侧那面墙也就比她高一个头,而墙下原本守着的两个侍卫此时已经朝着前方的小径走远了。
楚灵萱支走了那些个碍眼的婢女,换了身婢女的衣裳,径自搬了个椅子,顺利翻上了墙。
正洋洋得意自己聪明机智,可摔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惨,幸好周围没有人路过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身子本就还有点不舒服,这么一摔,感觉骨头架子都要被打散了,满身灰不说,手还擦破了皮。
人还没站起来,就见墙转角的侍卫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正往这边走来,楚灵萱吓得撒腿就跑。
一路狼狈的狂奔,不知道跑了哪里,只知道这里有个养鱼的池子,但是却不是昨日那个西苑的花园。
楚灵萱一脸懵逼地望着这全然陌生的地方,心里有点惭愧,身为这座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却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
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忽然在背后一把拎着她的领子,怒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奴婢,竟然跑到这里来偷懒?”
楚灵萱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后来看了看自己这身狼狈的模样,又是一身丫鬟的打扮,想来这人是把她当偷懒的婢女了。
瞧她这模样,想来在王府也是管事的。
只不过……呃……她不认识而已。
想着此刻不能自爆身份,不然的话她应该会被送回去的,于是眼珠子一转,学着梨院的那些婢女装模作样道:“奴……奴婢是梨院的。”
“既然如此,跟我去厨房,王妃娘娘的晚膳做好了,你去帮忙端。”那个中年女人二话没说,毫不客气地拽着楚灵萱的袖子,就来到了王府的厨房,像是生怕她跑去偷懒似的。
楚灵萱也不由得感叹,这府里管事的下人也算是尽职尽责。
不过她还真打算半路溜,但是那女人一直拽着她不放,还不忘回头教训她:“若是再让我抓到你们这些个小丫头偷懒,定送你们去管家那里领板子。”
楚灵萱漫不经心地应着:“是……”
本来是想寻个机会溜的,可是闻到了厨房里的饭香,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不如吃了晚饭再去玩。
不愧是王府的厨房,建筑典雅而大气,厨子婢女嬷嬷全在里面忙活着,那正桌上摆满的菜肴看得人直流口水。
正琢磨着吃哪道菜,就被身后那个女人使劲往里一推:“看什么看,那是主子们的菜!你给我干活去!”
“诶……”楚灵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里吐槽这人态度能不能好点。
人还没站稳,就有人将一叠盘子递到她的手上:“快,送到洗碗房里去。”
“哦……”楚灵萱走着神,漫不经心地就拿着盘子走到了正厅门口,然后一脸懵逼地回头,洗碗房?洗碗房在哪?
等等,她记得她是来吃饭的,现在怎么成了端盘子的了?
再看周围的奴仆们,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她傻傻地站在中间格外显眼。
果不其然,又一个管事的嬷嬷盯上她了,火急火燎地走过来:“快送盘子去呀,愣在这儿做什么!”说着指了指了另一边的那个小矮房子。
原来那就是洗碗房,楚灵萱想也没想就跟着周围人的节奏快步走了过去,想着送完盘子就去吃饭。
正走着,一个快步的婢女端着餐盘从侧面疾步而来,将餐盘那个尖角硬生生撞在了楚灵萱的胳膊上。
痛得楚灵萱抽一口冷气,手一抖,手中的一叠盘子也随之落地成了碎片,那人的餐盘也“哐当”砸到了地上,三道菜洒了满地。
楚灵萱拧着眉抱着胳膊回头,还没开始说话,那个婢女已经横眉冷对开始骂了起来:“你长没长眼睛,这可是送给尘姑娘的晚膳,弄洒了你担待得起么!?”
楚灵萱没听到她口中什么姑娘,只是方才她明明走路走得好好的,是这个婢女端着餐盘重重地撞到了她的身上,怎么现在反过来骂她呢?
楚灵萱一手扶着手臂,一摸,黏糊糊的,放在眼前一看,竟然还出血了……
看来萧亦离不让她出梨院是正确的了,或者他萧算子早算准了她今天有血光之灾。
楚灵萱拧眉看着渗出衣衫的血,又抬眸看着那个凶狠地看着她的婢女:“明明是你撞的我,你看我手臂都被撞出血了……”这人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我撞的你?我在这儿呆了这么久,还不会连个盘子都端不稳……”那个婢女冷哼一声:“你新来的吧?这点事都做不好……”
楚灵萱眯了眯眼睛,这人想来是看她面生把她当新人欺负呢。
周围不知何时围了圈看热闹的奴仆。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冷冷地扫了眼地上一地的狼藉一片,怒喝:“连主子的晚膳都端不好,要是误了时辰,定要赏你板子!”
“掌事,是她!”那个婢女指着楚灵萱的鼻子对着身边的男子道:“我方才走路走得好好的,就是她撞了我,才打翻了主子的晚膳!”
她眼里满是怒气和怨气,食指毫不留情地指着楚灵萱的鼻子,一口气将所有的罪责都推脱到了楚灵萱的身上。
楚灵萱膛目结舌,不过她最讨厌别人指着她的鼻子说话,说话就好好说,干嘛要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心里一烦,楚灵萱挥手一把推开她的手:“能不能好好说话!”
谁料那长得尖酸刻薄的婢女却被楚灵萱这一动作激怒了,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楚灵萱的脸上。
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瞬间就留下了一个巴掌印子……
不是她楚灵萱没躲,只是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躲。
也是真的惨,她堂堂辰王妃,居然在众目睽睽下被王府里的一个婢女给甩了一巴掌,这要她以后脸往哪儿放……
丢了自己的脸就算了,还顺便将萧亦离的脸也丢了。
“放肆!”反应过来后,楚灵萱扬起巴掌就要打回去,手腕却被那个称作掌事的中年男子给握住:“好你个刁蛮的丫头,敢在我眼皮底子下打野!”
靠……
楚灵萱更是惊讶不已,现在是她挨了打,怎么反倒又是她刁蛮了!
再看那个婢女,正不屑冷笑地看着她,眼里分明有着赢了她的得意,这让楚灵萱感觉很不爽。
另外几个嬷嬷赶紧过来哄人群:“看什么热闹,都去干活去,这儿的事儿交给掌事就好了。”
人群一哄而散,又各忙各的。
而那个中年男子分明就是偏袒那个婢女,一口气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卸到了她的头上。
楚灵萱努力甩开了他的手,又因为牵动伤口疼得咬牙。
可她楚灵萱偏偏不能容忍自己被平白无故地冤枉:“明明就是她撞的我,也是她打的我,你凭什么说都是我的错!”
可那个厨房掌事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楚灵萱看了看伤口,再抬眸时,看到那个掌事和那个婢女眉来眼去。
楚灵萱眯了眯眼睛,她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府了的下人里竟然也有这样的黑幕,竟也有这样平白无故就这样冤枉别人的管事的,得告诉萧亦离要把他开除才成。
可她还没来的及说话……
“来人,把这个办事不利的小丫头给我关起来!”掌事就已经发了话。
楚灵萱冷冷地退了一步:“放肆,我是辰王妃,谁敢关我!”反了这群奴婢,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呀。
但是……
老虎发了威,别人也只当她是病猫。
她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倒霉……
因为压根没有人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