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不平静。
白木羽被洛子莺彻底扰乱了心绪,他坐立不安,看着洛子莺消失的地方抓耳挠腮,“怎么办,洛子莺不见了,她今晚会不会被妖怪吃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被骗过来了,如果不是我不早点见她,她就不会被骗了……”
他现在处于一种极度躁动的状态,根本无法冷静的思考。
“你还真是关心则乱。莺莺姐是洛氏一族的人,又是我们不得不在意的存在,那妖怪不笨当然知道加以利用这一点,所以莺莺姐现在还不会有危险。”白薠看向白木羽的神色颇有些嫌弃,“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捶胸顿足给谁看。快点给我想法子!”
似白木羽这类人,就是须得被骂一骂,骂一骂之后他才晓得清醒。
白木羽被骂之后果然就安静了很多,但也只是安静了,他呆在那儿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薠已经在破落的入云府摸索了起来,她觉得他们一定忽略了什么,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终于,她的视线落在了石块积压的缝隙上,搬开那些碎石,却是个老鼠洞大小的洞。
或许,这就是个老鼠洞?
“去金武将军府,一定有人知道什么。”
长无绝站在她的身后说道,他的眸光在老鼠洞上边扫了扫,并没有十分在意。
白薠是上心了,这个老鼠洞一定隐藏了什么。她施法做了个幻灵之术,老鼠大小的四五个纸人进入了洞里,她倒要看看这洞里是通向何处的。
而长无绝说的金武将军府也是要去的,花娘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
金武将军府。
灯火通明的府邸,夜晚巡夜的侍卫并不少,一对又一队的人马轮着来。
将军夫人花娘所在的清风阁,院中秋风落叶轻声作响,偌大的寝房里两只纱灯微光浅浅静静无声。
床帐子里睡着两个人,一个是金武将军晏归,一个是将军夫人花娘。倏尔,花娘醒了,因为她听到了猫叫声。
她悄悄的坐起身来,偏生半张床榻上的另一个男子睡得很熟,一只手正放在她的腰间。花娘莞尔,伸手轻轻拿起他的手在唇边轻吻一记,然后放在了枕边。
她无声的下了床榻,一袭红色的睡袍似画中妖媚,一指长的裙袍迤逦于地。
她喜欢红色,红色让她觉得自己是鲜活的。
出了房门,她寻着猫叫声而去。是狸花猫‘将军’在呼唤她,估计是捉住了一个大家伙。
论起捕捉猎物,将军是一把好手,花花就差了很多,它大多时候只能为将军呐喊助威。
花娘在隐蔽的假山之下找到了将军和花花,而将军将一只肥硕的老鼠叼到了她的面前,就放在她的脚边。
那老鼠是黑色的,看起来很普通,和寻常的老鼠没什么分别。但她知道,这老鼠背后之人很有好手段,这老鼠就是用来监视将军府的,用来监视她的。
“将军,干得很好。”花娘摸了摸将军的脑袋,手法温柔,这是她的奖励。
一旁的花花看了看被抚摸的将军,它羡慕得眼睛都直了,于是它嘴里发出了撒娇的喵叫声。
可惜花娘不看它,而是研究那只死老鼠。
“看来她一定是受伤了,否则怎么看不住手下的小喽啰,让它大晚上出来乱跑。”那人一向谨慎小心,不让她抓住把柄,看来这一次她是遇到对手了。
花花还在那儿委屈巴巴的,突然它的耳朵动了动,然后飞快的朝假山掩盖的老鼠洞那儿跑了去。正好遇上了从洞口探出脑袋的小纸人,花花大嘴一张就将纸人给叼在嘴里,献宝似的放在了花娘的面前。
“这纸人是哪里来的……”
花娘捡起纸人一脸警惕。
正想着,将军的耳朵动了动,它听到了什么动静,冲花娘喵叫了两声便往另一边跑去了。
花娘连忙跟上它,在上次找到花花的阁楼下发现了一个鸟笼,鸟笼被挂在那儿,两只仙八色鸫不时叫唤。
但只见鸟笼,却不见有人。
取下鸟笼,笼子里还有一张信条。
看过信条,花娘了然。
原来是她……
“将军,是我认识的人来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前两日听晏归提起过,丰十霄引荐了两个捉妖人,其中一个是白薠。
花娘拎着鸟笼子带着两只猫儿走了,白薠和白木羽就在墙头上藏着,见她走了他们也准备回去了。
只是白木羽还没有恢复平静,整个人恍恍惚惚,“我们刚才为什么不问她,说不定就能找到那妖怪在哪儿。”
“小栩,莺莺姐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有时间。今晚太仓促了,我们需要从长计议,等明天和她在茶楼里详聊。”白薠难得温柔安抚。
现在的小栩吧,就是火上热水里的青蛙,逃不出去也烫不死,只能空着急。
“可是……”
“现在都听我的,你别搞砸了,到时候莺莺姐就真的没人救她了。”白薠唯有强硬起来。
白木羽终于点头,只是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却说花娘将两只仙八色鸫暂且放在了偏房里,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房。
关上门的时候,转身之际她的头险些撞上他的胸膛。
花娘真的被吓了一跳,方才开门的时候她怎么没看到他?
在花娘责怪而疑惑的眸光中,晏归牵起了她的小手往床榻走,“你不在我睡不着。”
“那你之前那十多年是怎么过的?”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在等你。”
花娘挑眉,看他的背影。她知道晏归是认真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从晏归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认定了什么。
认定她是他要的人?
这是个很奇怪的假设。
她一个鬼妖,给一个十九岁的小孩子做老婆也算是屈尊降贵了。她花娘怎么也有三百多岁了,他十九岁的年纪还不够抵她零头的。这也就算了,她还要装嫩成十六岁的小姑娘……
未免有些憋屈。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是‘将军’,它刚刚捉到了一只很大的老鼠,跟献宝似的献给我了。还有花花,它捉到了一个小纸人……”
可惜花娘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个用力的压在了床榻上。
感觉他的亲吻,从来都是热切而温暖。
很快两人衣衫尽退,他缠着她,一遍又一遍,两人的墨发似乎都缠绕在了一起。
到最后,花娘将汗湿的脸埋进了枕头里,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无限的娇柔,“不要了,我明天还要出府的……”
晏归已经躺在了她身旁,长臂一伸将她抱在了怀里,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要去哪儿?”
“去喝茶。”
两人这么躺着,却都没有睡意。
花娘靠在他的怀里,“听说你十四岁就出征了,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子吧。”
他现在十九岁她都嫌他小,更何况是十四岁。
“你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我么,在街角卖胭脂……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也能卖出去十几盒。”
哦,她忘了,她现在的身份不仅是将军夫人,更是国相府出来的小姐,怎么能是卖胭脂的。
但是晏归没有问,而是吻了她。他吻得很温柔,吻得很认真,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认真的感觉,似乎还带着几分虔诚。
他的吻越来越下移,花娘早就柔若无骨无法阻止,只能任由自己化成一滩春水。
等她睡着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她很后悔自己和他闲聊,下回一定要见好就收!
但花娘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枕边人会和她说一些悄悄话。
“卖胭脂,那很好。”
……
“把人给我看住了,还不能让她死。”
“是!”
地底深处的洞穴,有尸体腐烂的味道,有见骨的残骸。
洛子莺被丢进了一个狭小的牢笼,她软软的靠在墙壁上,并没有要苏醒过来的征兆。
绯色衣裙的女妖怪慢慢的走出了地底深处的洞穴,她一手扶着自己的心口,舌头舔着自己的尖锐的门牙。被那两个捉妖人害的,害得她的尖牙都藏不住了。
从地底走出,是一道暗门,暗门之后是华丽的寝宫。这是她的寝宫,华丽而雅致,暗门旁还放着插着樱花的花瓶,粉嫩的樱花十分好看。
但她心情郁郁,心口还总有些血气上涌的难受。
“夫人,您脸色好难看,没事吧?”
“没关系,我迟早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了……”她蹙眉,殷红的唇瓣却是嗜血的弧度,“景商阙今晚歇在哪儿了?”
“皇上倒是来过一回儿,找您的吩咐说您葵水来了早早睡下来,皇上他今晚倒是没有召人侍寝,回龙安殿自己歇了。”
“行了,你也下去吧。”
“您气色这么差,要不要进补一下?”
“你去办吧。”
所谓的进补一下其实就是用人肉进补,算下来她也有些日子没有吃肉了,再加上今晚被两个捉妖人给将了一军,难怪心里难受得厉害。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他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