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太子的婚期在即,中途还出了一出小插曲。
小插曲的幕后主使是太子府的毓敏毓夫人,那日她被拖去了太子府的偏院,偏院相当于宫里的冷宫,到了那里就只有自生自灭。
如此安排她也该消停了,没想到毓夫人手段高明,她在府里没几年也有了自己的亲信,便将未来太子妃小时候在青楼里呆过的事情传扬了出去。
这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毓夫人到底是个小角色,不消半刻的功夫传言又被压制下去,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只是墨白白和毓敏的那点恩怨,若要追溯起来也有十年了。
尹华天府,毓敏被五花大绑,看起来好不狼狈,再没半点贵夫人的模样。
“毓儿姐姐,你这是何必呢?”
“怎么,你心虚了?乞儿啊乞儿,就算你换了名字换了身份也不能抹去你从前在寻香楼接受教养的事实,那时候喜妈妈可是最为中意你的,若是没有那档子事儿,你也该成了寻香楼的花魁了。”
想起往事,毓敏一副忿忿不平。从小她就比不上墨白白,好不容易熬成了太子的宠妾却又落得如此下场,她如何不恨墨白白!
“我就想不明白了,殿下怎么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难道是你在寻香楼学了什么手段,若是他知道你的从前那么肮脏还会喜欢你吗……”
在毓敏恶毒的揣测中,墨白白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毓敏的嘴角破了口子流出了一指鲜血。
其实毓敏的话并没有激怒她,那些话她从来都不在意。只是她提起寻香楼的事情,那么毓敏该受的就不止这一巴掌了。
“墨白白,你做什么!恼羞成怒了!”
“你还记得于兮吗?”墨白白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一直爱笑的她脸上早就没有笑意,也没了少女的烂漫。
毓敏大约也是被墨白白吓着了,此时也不敢大呼小叫了,但听墨白白提到于兮二字她显得有些迷茫。
“你果然忘了。”墨白白并不觉意外,“被你推入井中的于兮姐姐,听说是死不瞑目的。”
毓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不安。
“想起来了么。那时候毓儿姐姐你也不过才七岁,却已经深知何为嫉妒和狠毒。”
“你胡说!不是我做的……不对,她自己逃出了寻香楼,根本与我无关!”
“于兮姐姐到底是逃跑了还是被你害死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如今你得此下场也算不得冤枉,只是报应来得太晚。”
“不……乞儿,不是这样的,你放了我吧,我知道你心地最好,从前是我不懂事做错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乞儿……”
毓敏深知自己大势已去,唯有面前这个少女能够搭救她。
墨白白看着她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
“乞儿!墨白白!”
不论身后女子如何喊叫,墨白白不曾回头。直到毓敏被堵上了嘴,府上才彻底清静了。
墨白白往月落阁去的时候,墨骅正站在院子里,他一袭墨色的袍子,风吹得他的袍子飘起了飞扬的弧度,那挺拔的身姿分外养眼。
他像是在等她,又不像。
墨白白才不管他是不是在等他,她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一把抱住,小脸埋在他的怀里。
“你还记得么,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是在寻香楼。”
墨骅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时候你才五岁?”
“当时你去寻香楼是要做什么。”总不见得是去见姑娘的。
“太子迷上了寻香楼的一个花魁,皇后假意答应他纳青楼女子为侧妃的请求,暗地里却让我将那花魁解决了,以断了太子的念想。”
寻香楼的花魁死了,而白白莫名其妙的成了嫌疑犯,以至于白白连夜逃出了寻香楼,在逃去桁山的时候误打误撞的入了墨骅的领地。之后她就在墨骅的无墨小筑蹭吃蹭住,从此踏入了他的生活。
“师父啊,我发现因和果都是因你而起……”
“这样的结果还不错不是吗。”
“师父,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白白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从那个少年替她取了名,那冷淡好听的声音唤她‘白白’起,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了。
……
大罗太子大婚的那日,举国欢庆,尤为圆满。
白薠是坐在屋顶上看完了大婚礼成,见准新郎和新娘完成了一套又一套的仪式。她觉得,成亲真累……
看到起劲处,她往琉璃瓦片上放的点心盘子里摸了摸,摸了一空,最后一块点心却是被突然坐在一旁的小仙长抢走了。
那是她喜欢的绿豆糕啊,混蛋!
“放下我的绿豆糕,我们之间还好商量。”白薠懒懒的看着小仙长,见他手里的糕点就要往嘴边送,丝毫不将她的话当回事儿。
本来是个好日子,白薠也不想动粗的,但现在这情形是不能忍得!
伸手瞄准小仙长手中的绿豆糕,再眼疾手快的使出法术,小仙长快要送入口中的绿豆糕立刻脱落了他的掌控,绿豆糕翻滚了两下,最终翻滚下了琉璃瓦。
“就不能好好说话了?薠儿的脾气越发的大了。”小仙长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一口壶中酒,那模样十分的洒脱自然。
白薠不理他,她起身想去拿些点心继续观礼。才刚刚站起来他的腿却被小仙长抱着了,他一副无赖样,白皙的脸上出现了酒后的红晕。
看起来有点……
“你这副娇羞样是什么意思啊?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抱我的腿了。”
啧,抱大腿啊他这是!
“别走,陪我坐会儿……”
“你再不松开,我不介意让你像绿豆糕一样翻滚下去。”
“我也不介意……”
然后,白薠真的让他像刚才那块绿豆糕一样翻下了房顶。小仙长似乎是喝醉了,有似乎是因为心情好,并没有和白薠计较。
只见他枕着头躺在半空中,神色尤为自得。
此后,白薠便没有见过小仙长,他消失了,消失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再见时两人又换了立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今晚的重头戏是墨骅和墨白白的洞房花烛夜。
被送入新房的新人,又完成了一套白头偕老的仪式,这才算真正的礼成。
红烛红罗帐中,一双红衣相对而坐。
墨白白早已掀开了红盖头,略施粉黛的面容,那张红唇是艳丽的,在她微笑时如同绽放的花朵,浅浅的梨涡更是醉人。
白白今天很开心,她嫁给了自己的师父。哦,不对,是墨骅。
她看着面前的墨骅,一袭红衣的他俊美的不像话,像是褪去了仙风道骨,变得有人情味儿了。红衣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的白,像是一块上等的白玉。
“师父啊……”白白挪动了身子,慢慢的爬进了墨骅的怀里,明亮的双眸将墨骅看着。“师父,以后我还能叫你师父么?”
已经做了夫妻,再叫他师父会不会很奇怪呢?
对此墨骅并不介意,“看你怎么想,习惯了也不必改口。”
于是白白便喜滋滋的叫他师父。
“今天很累吧,比上朝比杀敌还要累。”墨骅也是累了,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虽然疲惫中夹杂着几分喜悦。
“那师父先去沐浴,我们早点休息。”
墨骅欣然接受,他沐浴很快,着一身红色的里衣就上了床。其实他不大喜欢红色的里衣,奈何成亲头一晚不能挑剔。
墨骅果然是累了,到白白洗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呼吸均匀的在床榻上睡熟了。
他像是个玉人儿,精致的面容无法挑剔,长发随意铺散开就是绝美的视觉享受。
白白贴心的将房里的烛火都吹灭了,只留了外边的两支红烛,听说是共结连理烛,需自然燃尽,不能熄灭。
很快白白便轻手轻脚的上了床,虽然墨骅一向是睡着了就很难被吵醒,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到被窝里时,墨骅已经将被窝捂得暖暖的,她悄悄的钻进了他的怀里,享受两人同眠的第一夜。
洞房花烛夜略显平淡,唯独两支红烛似燃不尽,一直到天明。
这一日,白薠难得的赖床了,因为昨晚她和楚穆湳聊天聊到很晚。
“明天你们就该走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这一路我什么都没帮上,希望最后能够帮上一点。”
楚穆湳开口白薠自然不客气,楚穆湳现在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他总能闯出自己的片天来。所以白薠便也不客气的让他准备多多的路费,金珠有了,什么都解决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狮子开口,楚穆湳的神色看上去总有些不对劲儿。
“你不会是舍不得我们吧。这没什么的,相遇已是一种缘分,这种缘分可能是微乎其微的,但你我的记忆中总会为对方留下一点地方。”
“若是能如你这般想,倒也挺好。可惜在我这你并非只是一个过客,你可知你已成我心中的一个烙印,在我的生命中都无法抹去。”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深刻了,还是我理解错了……”
“白薠,你想的一点都没错,我楚穆湳很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从在客栈将你抱住,我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
“你……”那时候她可是女扮男装的!
虽然现在她也是女扮男装。
“很奇怪么,你女扮男装一点都不像。”
真正奇怪的是,他对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一见钟情。
“你到底是表白还是人身攻击啊?你这样我很难给你答复的……”虽然她现在也不在乎旁人是不是能看出她是个少女,反正她已经放弃抵抗了。
“我也从未奢望过你能回应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