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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川二井 第十六章 游子思乡

若静大师早已空透红尘是非。但似乎所有的高人,高僧,或是道人,即使知道了天机,即使看破万物,在给别人提点或者讲话的时候,便总喜欢打哑谜,给你一点点提示,或是给你讲一些无关的事情,要你自个参破,然后你百思不解,揪掉不知道多少头发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着你的傻样子,笑得开心,然后再给你答案,这时候你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可能是他们独特的兴趣,而在井儿看来,若静大师就是其中之列,但又觉得和若静大师讲话非常有意思,自己已经是个讲话不着边的人儿了,可若静大师却总能听懂自己在想什么,并用更不着边际的话来回答,让井儿觉得有趣极了。

那天下午,便只是坐着闲谈,任何关于寺里的事情,若静大师都会耐心的一遍遍告诉这两个小娃娃,却丝毫不提寺里的各种规矩,只是微微点到,井儿和梅生只要不是太出格,在寺里如何玩耍都是没事的,前提是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两个小娃娃听得开心,也从若静大师口里得知,这平梅有许多好玩好看的地方,唯一一个若静大师没有明确回答的,那便是要在寺里要修行多久,多久可以离开。她说,一切随缘。

夜里,由于两人都有些怕黑,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便点着青灯,直接上床睡觉了。可井儿却睡不着,白日里还好,有很都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物,觉得新鲜有趣,便忘记了自己是第一次离开家,可到了晚上便开始想家了,翻来覆去,总是感觉不踏实。

“我的四小姐,求你快睡吧,明早要早起打扫天王殿呢!”梅生倒是很快适应了寺里,小时候的颠簸流浪,让这个小女孩儿练就了能快速适应环境的本领,可梅生今夜却也是睡不下,只是明天要早起,不得不逼着自己快点睡觉,可井儿实在闹得很。

“梅姐姐,我睡不着,我想姐姐们,想爹爹娘亲,想我的小房间……”井儿凑梅生近了一些,似乎这样能给自己比较多的安全感。

梅生转过身,轻轻搂着井儿,温柔的说:“你还有得想念的事物,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梅姐姐,你不想念你的爹娘吗?”井儿小心的试探着,怕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惹得梅生不开心,却又想给梅生一些宽慰。

“不是天下所有爹娘都如老爷夫人一般疼爱儿女,我是夫人捡回家的,是夫人给了我名字,给了我新的家,爹娘的样子早就模糊了,还谈什么想念。”小小的梅生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内心汹涌。“我这命是顾家救的,倘若有一天,顾家有难,我定以命相报!”

“梅姐姐,”井儿轻轻蹭了蹭梅生,小手轻轻环这梅生的腰“我相信你的爹娘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不得已才会这样做,而娘亲带你回家,给你名字,一定不是因为要你为顾家牺牲,一定是看梅姐姐实在是欢喜得不行,所以才把你带回顾家的,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着就可以了,这就是最好的报答了,不需要思考那么多的。”

“而且,你看啊,我来长林寺,你也来长林寺,一路上,爹爹给我一个饼,就一定也会给你一个一样的,这说明,爹爹娘亲并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待,在心里,他们一定把你当做女儿宠着了。”井儿停顿了一下,又想到什么,便又补充道:“我也一直把梅姐姐当亲姐姐来看的啊,所以才会和梅姐姐耍小性子,你就安心把顾家当自己家来看着,我也认定你这个姐姐了,你可不能不要我这个妹妹啊。”

梅生轻轻的笑了,揉了一下井儿的小脑袋,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似乎睡意朦胧的轻轻说了声:“睡吧睡吧。”

隔天天才刚亮,梅生便起了床,洗漱换衣服之后,看到井儿正睡得香甜,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唤了几声,井儿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井儿,起床了。”梅生笑着说,又摇了摇井儿。

“不起,不起,我再睡一会……”井儿软糯的回了一句,把自己藏在了被子里。

“现在得去打扫寺院,钟声已经响过了,再不去打扫,早饭就没得吃了。”梅生好声好气的劝着,可井儿就是死活不起床。

“那就不吃了!”

“我的四小姐,现在不在云奚,现在在长林寺!快起床!”梅生不得已发了脾气,一把扯过被子,把蜷缩成一团井儿暴露了出来。

“梅姐姐,我不想起床……”井儿眯着眼睛,困得不行,缓慢的蹭到梅生旁边,轻轻搂着,靠着梅生就睡着了。

“……”梅生看着这样小小一只的井儿,实在没了脾气,便抽身起来,让井儿再睡一会。

不一会儿,梅生端着洗脸水就进来了,面巾洗干净之后,便又走回床边,把井儿扶起来,帮井儿洗脸。冰凉的面巾似乎让井儿清醒了许多,睁着朦胧睡意的大眼睛看着梅生,委屈极了。

“清醒一点了吗?”梅生小声的说,似乎怕吓着井儿。

井儿点点头,没讲话。

“我帮你换衣服,快一点,今天是修行的第一天,我们已经迟到了,地要扫不完了。”梅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僧服。

帮井儿换上衣服之后,又简单帮井儿扎了头发,但井儿还是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体已经醒了,灵魂还在沉睡,就这样被梅生拉着出了门。

当两个小娃娃拿着比自己还要高的扫帚在天王殿前打扫的时候,总感觉大大的扫帚会把小小的娃娃也一起带走了似的。井儿依旧睡意连绵,没一会功夫,便靠着天王殿前的石经幢睡着了,梅生又不忍叫她起来,想来是从小家里人比较惯着,加上年纪比较小,有些嗜睡也是可以理解的,便想着就放纵井儿这一次。

早上要做的杂事,梅生便一个人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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