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扫过听琴的肚子,又回到阮卿竹身上,似带惊奇。
见听琴还不回话,阮卿竹高挑眉峰:“你虽日后不再是这院里的人,但好歹伺候过几年,本小姐也不忍心让你没了去处,想了想便决定给你配一户人家,你看如何?”
她周身淡淡气势散发出来,让人呼吸一紧。而这话一出,更是垮了听琴最后一丝防备。
“小姐有何吩咐,只管吩咐便是。”她重重伏低身子,头磕于地上,满脸恐慌。
她怀有身孕的事若被人知了,只有死路一条!大小姐又是如何知道的?
但此刻听琴顾不得查探,她唯一的出路便是先妥协!
听到听琴那句屈服,阮卿竹便收了气势,淡笑而语:“你若真心悔改,这暖香斋还会有你的位子,至于要如何做,就看你自己了。”
阮卿竹看了眼听书,她便带着听琴出去了。
片刻后回来,小声和阮卿竹禀告着:“奴婢估摸着以听琴的心思,磨磨四小姐的气势总不是问题,便提点了一句。”
阮卿竹略带欣赏的目光看向听书:“做得不错。”
顿了顿,阮卿竹忽然问道:“犹记管家似有一侄,可有婚配?”
三人一愣,还是听画率先反应过来:“是有,说起这事,那日贾大人前来提亲时还曾见管家与其相谈甚欢呢。”
“哦?”阮卿竹心中微动,敏感的神经被拨动一二,好半晌,才吐出口气:“这么说来让她去对付四小姐倒是为难她了。”
在陷害她的人种,阮卿竹更偏向于三姨娘,阮夫人就算再不喜她这大女,总也不愿面子上过不去。何况若她一个嫡长女嫁一已过不惑之年的鳏夫,底下的阮卿禾怕也嫁不多高……
“且看她如何出手吧。”阮卿竹按了按脑袋,歇了这话头。
另一处,从莫府回来的阮卿禾却直奔阮夫人园中。
“娘!”
阮夫人正喝茶,见臣女满脸着急地跑进院子里,当即放下茶杯。
“怎了?可是莫家之约不顺?”
阮夫人拿着帕子拭了拭阮卿禾额间微汗。
“你且慢慢道来。”
阮卿禾却似火烧了眉毛般惊慌道:“母亲不知,今日孩儿去拿莫府,见乔姐姐也在,原很是欣喜,后大姐差点落水,便先行回府,女儿便随着乔姐姐见了丞相大人的门生……”
阮卿禾说到这儿,阮夫人的目光骤亮。
“如何?”
丞相的门生,即便不是世家出身,日后的前途低不到哪去,配她家禾儿正是不错,她想方设法让禾儿搭上乔双晗,便是为了那机缘,没想今日倒是凑巧碰上了。
阮夫人眉目一喜,阮卿禾却满目愤恨:“可乔姐姐却说……凌大哥对阮卿竹一见钟情,不日便要上府提亲。”
一想到那人俊逸的眉眼潇洒的风度,阮卿禾眼中便浮现出淡淡痴迷,可一想到这人不日便要上门提亲阮卿竹,心中更似火烧铁锤般。
阮夫人心头一颤,看着阮卿禾失意的模样轻抚她发梢,微眯了眼道:“禾儿莫伤心,娘定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玉莲,带小姐回房休息。”阮夫人眼眸深深,想起此前正派了李嬷嬷去暖香斋完成那日教诲,也不知进行得如何。
刚想着这一遭,院子外便有一老奴捧着书小跑进来。
“夫人,老奴……有负夫人重望啊!”那老婆子一进屋子,便扑倒在阮夫人脚下,痛声哭诉。
阮夫人眉头一皱,见她哭皱老脸,当即略带不愉道:“何事这般大惊小怪?”
李嬷嬷将那女德放置脚边,捧着阮夫人脚边衣带,哭诉道:“老奴奉夫人的命令去往暖香斋,要将那日教诲完成,可大小姐却以太傅来威胁老奴,老奴实在是不敢得罪大小姐啊……”
李嬷嬷将阮卿竹所说之话一一道来,阮夫人当即面色一厉:“什么?她当真如此说?!”
“老奴不敢欺瞒。”
阮夫人脸色一青,后又转白,最后落在微怒上,一拍手道:“好啊!倒是长了胆子,我苍麓历来重孝,她得了太傅大人几分赏识便这般无法无天,日后还如何了得!”
又想到提亲之事,阮夫人眼眸一转,看向跪伏在地的老奴:“你且去吩咐一声……”
李嬷嬷一听,顿时一惊:“夫人……这若是坏了阮府名声,那可不妥啊。”
阮夫人冷笑一声:“左右是压一压她心里头那些不安分,到底是我阮府女儿,自不会让她真如何了去。”
李嬷嬷眼中复杂一闪,暗暗叹一声,转身下去了。
阮卿竹对这些事全然不知,她打发了李嬷嬷,此时正琢磨着要用剩下的一万两银子作何。
那一万两本是用听书的银子赢来的,虽不如十万两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银钱,加之那十万两引开了所有人的注意,这钱用起来便更加舒心了。
而从赵飞尘那借的银子,她已将十万两给了墨宁轩,还救了赵飞尘一次,便也算是还了赵飞尘的这份“借钱之情”。
下一个月圆之夜所需都已备好,阮卿竹想着无事可做,便可调配一些毒粉防身,又见院中有附子草,便埋头钻研起痒粉来。
附子草随处可见,但鲜少有人知这可解皮炎之症,阮卿竹研究毒物虽多,但无甚机会自创,便选了最简单的痒粉来造,若是院子里的丫鬟不小心碰了痒毒,也能及时救治。
谷风藏于屋檐之外,此前见了阮卿竹教训府中老奴,道外头那传言惑人。
此时又见这位埋头鼓捣,便静静观察着,手中拿了本册子,一边将他每日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他不如首领,总归不善言辞些。
阮卿竹这一鼓捣便消磨了大半日的时光,待到日落西山时,才终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
她一起身,谷风便也在册子上又记下一笔,写完抬眼看了看那桌上三盒子粉末,又添上“三盒白色粉末”几字。
“听画,备膳。”阮卿竹站起,捶了锤微僵的腰肢,扬声一喊,门外一人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