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惊讶的看着切原赤也,离海澈的眼中有着认同的情绪。他也不再是刚进入立海大时骄傲嚣张的新生了,这一年来,他长进了不少。
目光转向幸村精市,整场比赛下来,他一直打得很规矩。
没有任何被命名的招式,只是不管球落在哪里,都会被他轻松打回去,而且总是落在赤也最难回击的位置。
离海澈的神色却有些踌躇,幸村在网球场上的气息,让她有些害怕。尽管没有任何技巧,但恰恰如此,才让人越发觉得不安。
不透露出丝毫弱点,就仿佛无懈可击一样让人绝望。
但……
随即自嘲一笑,离海澈低头,自己怎么会如此敏感起来?看着走向自己的幸村,离海澈默默将毛巾递上,少年们顿时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场外的少女们更是一阵不满的议论声。
幸村肩上的衣服,自始至终没有掉下来。
气氛实在诡异,离海澈主动向真田问道:“真田君,地区选拔赛的名单确定了吗?”
真田点头道:“是的。因为是首场比赛,所以必须打满五场,分别是丸井—胡狼、柳生—仁王、切原,和柳。”
嘴角上勾,离海澈有些意外的对幸村笑了:“那也就是说,你们正副两个部长都不出马喽?”
切原在一旁因为刚刚成为正选就能出赛而兴奋不已,此时主动解释道:“平时比赛很少有需要部长亲自上场的时候,我们几个就能解决啦!”
真田横了眼赤也:“不可以松懈!”
闻言,赤也立马颜色一正,点了点头,但整个人还是压抑不住首次参加比赛的兴奋。
“走吧。”幸村贴在离海澈的耳边这样说,走出几步之后,忽而回头对搭着毛巾仍在休息的赤也说:“切原君,恭喜你从今以后,就是网球部正选的一员了。”刚才一直在一旁观看的真田继续说:“不要辜负了前辈的希望。”
赤也立刻站起身,大声回答道:“嗨以!”
淡淡点头之后,幸村与离海澈相挟离去。
“精市,”离海澈突然开口。
幸村侧过头,“怎么了?”
每当只有他们两人,那声“精市”就如一道咒语,可以勾起往日的许多回忆。每一个场景里,都是他与她一起。
天台上。
一路走到这里,两人一同坐着,望着远处雾化了的景色。微凉的秋风吹在脸上,带起一阵落叶低回的淅挲响声。在这里,心总是会不知不觉静下来,会想起记忆诸多弥足珍贵的画面。
就如那个郁郁葱葱的山林,断崖间她紧紧抓住他的手。
就如那个流光遍野的午后,地铁站她轻声浅唱那首歌。
就如那个落花满地的季节,校园里她持剑随音的姿态。
就如那个灰白背景的海边,深蓝下他们相遇时的美好。
离海澈知道,国三的课业比从前大了许多,而他们也要为新的目标为之奋斗,因此如今他们的关系反而像是回归到从前,谁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夜色迷蒙的晚上,他握住她的手的时刻。
当然,她并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对于幸村的态度,她自然可以理解,因此也并没有失望,只是心里多少会有些……无奈呢。。
“精市,其实,那种冷漠的不露丝毫弱点的网球,我不太喜欢呢。”
这句话有些奇怪,但幸村能懂。
幸村知道,离海澈一向心性通透澄净,看世事了悟明澈,拥有着一个独特的灵魂。她的话自有道理,她的心情,他亦能够理解。可是……这一学期的到来也代表着新一轮比赛在即,现在,貌似并不是一个完全摈弃掉从前一切的时机。
于是,幸村朝着离海澈抱歉的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许无力:“澈,我……”
离海澈自然能够理解,幸村此时的心情,而她也并不是不明事理。那些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精市,不要因为走的太远,而忘记当初为什么出发。”
他们将太多将来,托付给“以后”这个邈远的词汇,殊不知当下的一切,既是以后的雏形。那些没来得及言明的心事,在时光这条浩瀚长河面前,只得慢慢凋零。
在外面闲逛这么多天后,离海澈不慌不忙回到了家邸中。一路上无事可做,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迹部的电话。
这么久后,也该问候下他了。
尽管一般去问候都换不到他的好脸色!
想到这里,离海澈不由眼角一跳。
“迹部?”电话通了之后,不等迹部说话,离海澈先问道:“最后一次机会来了呢。”
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但迹部明白她的意思。
今年是第三年,也是国中的最后一年。
三分霸气三分不屑的声音传来:“这还用说?本大爷早就安排好了,你只用等着看本大爷华丽得胜吧。另外,青学第一战的对手是鎌田中学,没听说过赢过一场比赛。”
言下之意是,不用担心他,也不必担心青学。
对迹部这样方式的宽心,离海澈微微一笑:“多谢了,我可不担心你迹部女王。”
果不其然,对于这个“女王”的称呼,电话那头的反应好比被空投了一个氢弹。
离海澈有些腹黑的笑着拿远了电话,待到那边情绪已经发泄完毕,忽而听见迹部问:“那你在担心些什么?”
离海澈怔了好一会儿,没想到,迹部竟然这样敏锐。确实她现在心情并不好,但并非出于担心,而是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在作祟。
“呐,迹部,有些事情无法一个人背负的话,能不能选择视而不见呢?”
她知道那个结局,只有她一人知道。她终究要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中,没人与她分担。
如果太辛苦了,能不能做到不闻不问呢?
电话那边,迹部的声音认真起来:“既然想要背负的话,首先就要学会面对。”
那张扬毕露的话语,竟在瞬间,抚平了离海澈心中的焦躁。
那双眼眸忽而亮了起来,微笑如斯,恍若最深邃的夜幕中璀璨出的漫天星辰。
“恩,迹部,我知道了。”